烟火在天空绚丽绽放，祁烨气急败坏的声音，消失在烟火中。
于尚清没听清，反而是将手机递到祁烨面前：“烨哥，给你奶奶打个电话吧。”
祁烨的生母带人去的匆忙，祁烨听到有人敲门时，就留了一个心眼。
所以人没进他家，祁烨跟奶奶找了一个借口，说朋友找他。
人是在巷子里打的，不知是谁打的报警电话和救护车。
整个街区所有人都出来观望，祁烨知道自己肯定瞒不了奶奶，所以这通电话打通时，祁烨有些紧张。
“十一啊……”电话那边，苍老的声音里有轻微地颤抖。
一只手撑着地的少年，仰头看着天空，他的声音沙哑：“我在呢，奶奶。我在跟于尚清在一起，晚点就回家。”
祁烨说着，于尚清还在旁边插嘴，以此来证明祁烨说的话是真的。
看着于尚清有些拙劣的演技，楚姜临挪开视线。
他舌尖抵在脸边，刚刚那一巴掌挨得真疼。
脑海里回想起那个女人说的话，楚姜临出了神。
于尚清起身跟祁烨走的时候，喊了楚姜临好几声。
思绪收拢，楚姜临望过去。
少年不知何时站在台阶的最下面，在他刚对上楚姜临的视线，竟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目光挪开。
站在台阶中间的于尚清，正保持着往下走的动作在喊楚姜临，
“楚神，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烧烤？我知道有一家烧烤店巨好吃！”
坐在地上的楚姜临，看向于尚清时，余光瞥见祁烨的视线又望了过来。
炸在天空上的繁火，照亮来时的路。
三人的身影没入烟火中，又在烟火炸燃的那一刹间映在地上。
于尚清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楚神，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楚姜临回。
“路过且替我挨了一巴掌，谢谢喽。”
“……”
“……对不起。”回荡在脑海里的那句谢谢，最后又化为一句对不起。
是他来晚了。
十年。
他以为楚姜临的不告而别，是故意为之。
现如今他才知道，楚姜临的不告而别，是无奈之举。
祁烨一直觉得他是恨楚姜临的。
可他又恨自己当初回头太晚。
他们本应该顶峰相见，却总有人在路上缺席。
安静的病房内，风吹动窗帘，坐在病床前的男人，眨着布满红血丝的酸涩眼睛。
“咚咚咚——”病房门被人敲响。
祁烨收回手，外面的人开门进来。
穿着一身运动装的短发女人，捧着一束花，拿着一篮水果。
两人对视一眼，女人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床柜上。
“方便聊聊吗？”女人冲着祁烨一笑。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盯着那张好多年没见过的脸，最后他起身走到女人身边。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动作却如出一辙。
祁烨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走廊的最尽头，男人单手搭在窗户上，情绪低迷。
女人低下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件物品。
那是一根老旧的红绳，上面还有一个佛核。
“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你的吧？可车祸那晚，他一直攥在手中。”
祁烨脸上毫无波澜，直到女人拿出的东西以及说出的话，让他沉郁的脸上有了明显的变化。
被遗忘在过去的记忆，又再次被熟悉的东西唤醒。
外面很吵，背后时不时被冷风侵入。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祁烨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意识悠悠转醒，祁烨打着哈欠，一只手抬起去碰前桌于尚清，准备叫上他一起去上厕所。
往日他都能碰到人，这次却碰空了。
下一秒他的眼睛陡然睁大。
没人！
教室没人，余光瞥见旁边……
祁烨的动作放缓。
除了楚姜临。
“他们人呢？”暂时和平相处的两人，平时都不会有什么语言交流。
听到声音，楚姜临停下笔。
他向来冷漠的脸上平添起迷茫，楚姜临摇摇头，表示不知。
祁烨翻了一个白眼，心想着好学生果然两耳不闻窗外事。
哪知恰巧楚姜临看向他。
急中生智的祁烨，冲着楚姜临尴尬一笑：“你的同桌临时撤回一个白眼。”
楚姜临：“……”
尴尬逃离现场的祁烨，几乎是从位置上跳起来，“外面好吵啊，我去看看。”
看着消失的人影，楚姜临只觉得祁烨咋咋呼呼的，一点也不稳重。
几分钟后，于尚清气喘吁吁地跑到后门口：“楚……楚神，烨哥……烨哥呢？”
“出去了。”楚姜临没有停下笔，刚回答完问题，于尚清就暗骂一句：“靠！顶楼那个人不会真是祁烨吧。”
写题的笔突然在纸张上滑了一下，楚姜临刚反应过来，后门口的于尚清已经跑了。
而外面嘈杂的声音，似乎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楚姜临丢下笔，起身走出去。
走廊，楼下几乎站满了人。
“怎么了？”向来不怎么喜欢跟人交流的楚姜临，还是主动问起。
有人看到楚姜临，立刻解释：“楚神，有个女生要跳楼。”
“那你看到祁烨了吗？”楚姜临突然想起于尚清刚刚那句话。
这时，有人抬手指着顶楼的方向：“不是，那是不是祁烨啊！！！”
楚姜临眼皮一跳，目光同人群一起向上望去。
这时，消防车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围在楼下的人群被人散开。
听到有人跳楼，祁烨几乎是跑上来的，他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全身发抖。
“同学，你先下来。”有老师在旁边安慰劝阻。
坐在边缘的女生，双手撑在地上，目光看着楼下乌泱泱的人群，
其实她挺怕恐高的。
但现在，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晃荡在空中的双腿，仿佛像翩翩起舞的蝴蝶。
若是向下飞舞，会是什么样的？
她听到消防车的声音，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想着，她的双手张开，身子微微向前倾。
向下飞舞，她也能自由。
“纪瑶。”这时，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坠下的身子，被上面的人狠狠拉住。
有人在关键时刻拽住她的手。
她抬眸往上看去，那张曾吸引不少女生的脸，就这样落入她的视线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