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徐述的人都知道,唯有读书才是徐述改变人生的出路。
所以徐述一边读博一边靠自己的能力赚钱支撑五年的所有生活。
只要徐述再坚持几个月,拿到学位证,顺利毕业,他就能拥有大多数人都想获得的offer。
以此结束步步荆棘的人生。
可他还是做了大多数人都不敢做的事。
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吧。
毕竟这意味着他来时的路,不被人认可,一切很可能需要重来。
可徐述知道,唯有联名举报,才是这条路上唯一能看得见光的出口。
日日挣扎,日日痛苦,日日梦寐不得。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能拿到一个令人心动的offer。
他要的是无愧于心,无愧于自己走过的路。
那年,他捧着他五年来的每个实验数据,看着每一份他认真写下的数据报告。
他想到自己当初跟自己的师弟师妹一样,都是怀揣着梦想慕名而来,却从未想到自己会掉入深渊。
他该怎么办?
他回不了头,可想到越来越多曾经像他一样的人,要重新走过一遍他的人生。
最后,他打败了浪费五年时间挣扎的自己。
十年前,三月份。
所有人一起上传联名举报导师的所有证据。
那天,天很晴。
如释重负的徐述走出内部实验器材破败的实验室。
太阳洒在他的肩膀上,他身后的师妹问他:“师兄,接下来你还会再读吗?”
徐述被光线刺红了眼。
他是这一批人中最早可以毕业的,只要再过几个月,他就能离开这个令他厌恶的地方,如今闹了这一出,他的毕业将会延期,可他的人生没有那么多五年,
他前半生的路随着联名举报导师的证据,一起递交出去。
他的未来何去何从,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来时的路,已然坍塌。
五年的一切,付之东流。
可他还是冲着师妹笑:“那你们呢?”
“师兄,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公道和无愧于心。”
“与其麻木自己,不如让自己释然。”
“世道不应该是这样的,若是没有前人,那我来当前人。”
听到那些话,徐述哭了。
是无愧于心的公道,是释然而不是麻木,他们是冲锋在前的勇士。
徐述知道,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这无畏的一腔孤勇。
当时他都想好了,大不了放弃这个学位,少几个受害人也未尝不可。
他的人生不是非要选择这条路。
就是这样,打响这不公的一枪。
他们的检举引来社会关注,话题舆论在网上发酵。
站在众人面前的徐述,入了楚姜临的眼。
他记得当年,一名年纪差不多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不符合那个年龄段的西装,站在他的面前。
他问他:“你是徐述?”
徐述回:“有事吗?”
“这是楚氏的offer,你愿意来嘛?”
站在风口浪尖,还有人敢递给他offer,徐述看着楚姜临,怎么看都觉得他是骗子。
所以当时,他拒绝他。
结果第二天,他在出租房外见到楚姜临时,那人又发出邀请。
不过徐述还是拒绝了。
最后有人告诉徐述,那个少年的身份不简单,徐述再次拒绝那份offer。
没有无缘无故送上门的offer,除非别有目的。
徐述能想到的,楚姜临同样能想到。
所以楚姜临在他第三次拒绝时,递给他一个楚氏集团未来规划的入席帖,请他过来观望一下。
鬼使神差的,徐述去了。
那是一场没有镜头的演讲。
站在演讲台上的少年,顶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向在场所有人讲述楚氏未来规划的进程。
徐述知道那一年,楚氏总裁突然病发去世,继承公司的人是眼前这名还未成年的少年。
他当时就在想,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敢让一个未成年接管公司的。
直到那场对公司未来规划的演讲结束,听完看似不太可能完成的规划,是在一个少年嘴里说出,徐述真的太好奇了。
明明是一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少年,怎么能自信说出这些话。
甚至徐述看着少年在面对各个记者问出的问题,他都能游刃有余地接住。
他不由地多看了一眼楚姜临。
结果就被楚姜临捕捉到了。
那个少年对记者说:如果我有一个很好的秘书,肯定能事半功倍。
记者问楚姜临,他对秘书有什么要求。
楚姜临没说话,他的视线落到观众席上的徐述身上。
可记者在人群中,却找不到他想要的助理是谁。
散席后,徐述去找了楚姜临。
他只问了一个问题:为何选我?
脱下西装外套束缚的楚姜临,又将那份offer递到徐述面前:“因为你很勇敢,所以这份offer不是我选择你,而是你愿不愿意选择我?”
这一次,徐述接下了那份offer。
他的视线落到比他还高一点的少年身上:“我尝试过一次大胆的冒险,如果这是冒险阶段的一个转折点,我不怕再冒险一次。”
“那么徐秘书,欢迎你加入我的楚氏。”
说到最后,会议室里的徐秘书红了眼睛。
就因为这样,他跟了楚姜临十年。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楚姜临这十年里到底花费了多少心血。
因为他付之东流过一次,所以他不愿看到楚姜临努力的十年再付之东流。
祁烨听完,低眸沉思了许久。
“你是说,十年前楚姜临回来继承家产了?”祁烨眼皮一跳。
财阀大佬的儿子,在一个小县城读书,合理吗?
不对,他现在才知道,他曾经的同桌是隐藏版的富哥。
所以十年前,楚姜临突然退学,祁烨在这里找到了答案。
好呀,一声不吭回家继承家产。
一人富万人哭。
徐秘书刚还沉浸在曾经的回忆里,结果就被祁烨的关注点给整沉默了。
当晚,天还没亮,祁烨就一脸怨气地坐在icu病房外。
他翘着二郎腿,坐姿懒散,手捧着小香炉,目光盯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已经着手准备手术的于尚清,怕楚姜临有什么问题,特意过来瞧一眼。
结果他就看到一个比鬼怨气还大的男人,坐在走廊椅子上。
于尚清打着哈欠,走到祁烨身边吐槽:“你踏马s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