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医生……”
相似的场景在呼叫声中，仿佛经历了长途跋涉，踏进年少岁月里那些看似毫不起眼，却扎根在少年心中的记忆。
南城的天，阴沉沉的。
呜咽的声音在南城二中不远处的巷口内发出。
穿着南城二中蓝白色校服的一名寸头少年，双腿跪在地上，他以一种护东西的姿势，上半身微微向下弯去。
祁烨抬起眼睛，盯着眼前五六个社会小混混，眼神愈发显得狠戾。
“你踏马看什么看！”令人不爽的眼神，让站在祁烨最前面的小混混，试图抬手按住祁烨的头。
祁烨盯着那只即将伸过来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周围响起惨叫声，其余小混混左右看看，立刻上前对少年拳打脚踢。
这场施暴执行了接近五分钟。
直到祁烨护着怀里的小家伙，蜷缩着向地上倒下去。
“呸！一个碰脏我鞋的畜生，居然还有人不怕死护着。真是令人恶心。”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少年，被咬的小混混眼里带着不屑。
“老大，现在怎么处理？”
“这里没有监控，怕什……”被叫老大的人，话还未说完，就被不远处南城二中上课的预备铃声给打断。
按照南城二中的规定，一般早晨打了预备铃，学校的保安就会在学校周边逛逛，看看有没有买早餐迟到的学生……以及类似眼前这种情况的事情发生。
带头的老大听到铃声低骂了几句，同时还抬脚踹在地上那个没有反应的少年身上，随后转身就带着小弟离开原地。
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下坠雨滴。
南城的天，被这场雨调了一个模糊滤镜。
听到脚步声远去，祁烨忍着疼痛从地上坐了起来。
“嘶——”
抽气声在安静的巷子里，显得有些突兀。
他额头流着血，被校服遮挡身体的各处，几乎被淤青占据。
随着他的姿势放松，被他护在怀里的小花狗才暴露在空气中。
“真是……抱歉啊。”少年低着眸，看着怀里小花狗，奄奄一息的，似乎快没有气息了。
好像所谓的拯救，在这一刻快没了意义。
直到小花狗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伸出舌头轻轻舔着少年的衣服。
极低的笑声在少年的声腔中发出，祁烨抬手轻轻抚摸着小花狗的头。
“滴答——”一颗，两颗，三颗……
豆大的雨滴坠落地表，到后面的倾盆大雨倾数落下。
这场大雨模糊了祁烨视线和意识。
他先抬起手，给怀里的小花狗挡雨，忍着疼痛，他背靠着墙，靠着支撑点弯身想要站起来。
这时，从天空中坠落下的雨水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雨水不再滴落在他的身上，等祁烨反应过来，他下意识抬起眸。
视线中，有个和他穿着同款校服的少年，撑着一把黑伞向他倾斜。
那少年皮肤冷白，身形高挑，穿在身上的校服一丝不苟。
模糊的视线中，他只能隐约看到面前那人的轮廓线，由于角度问题，少年的下颚线和喉结尤为好看。
祁烨喉结滚动了一下。
心想：这人怎么那么干净？
身上的疼痛，让祁烨来不及思考太多。他忍着疼痛将外套脱下，衣服包裹着小狗，递向面前的人。
只是大脑的忍痛性还是没抵过身体，他失去意识，无力地向下倒去。
大雨侵蚀着身体。
不知过去多久，祁烨只觉得耳边有脚步踏入水面溅起的水花，又很快和积水融为一体的声音。
隐约中，他听到一道冷静又沉稳地声音：“医生！医生！”
……
……
“病人各项指数正在下降，立刻推进手术室！”
“立刻通知病人家属。”
床轮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直到手术室外面的红灯再次亮起，投入水中的记忆被窒息感引出水面。
祁烨不知道从病房跑到手术室门口这段路中，到底过去多久。
哪怕是十二年过去，他还是能想起记忆里，同楚姜临相遇的场景。
只不过十二年过去，病患成了另一个。
“祁先生，先生怎么样了？”向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失态的徐秘书，在听到消息，立刻跑了过来。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而在他的视线里，靠在手术室外的男人，正背靠着墙轻喘着气。
祁烨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亮起的红灯，没有说话。
徐秘书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的一声。
几个小时后，从手术室推出来的人，被推进了icu病房。
“医生……”徐秘书快步走上前，正准备询问，只见楚姜临的主治医生，脸色难看，并接下徐秘书要问的问题。
“十个小时内，病人的各项指数若是没有平稳下来，请家属做好最坏打算。”
“你踏马说什么？”话落，身形高挑的男人，正准备去跟主治医生对峙，徐秘书眼疾手快地拦住祁烨。
“祁先生，请您先冷静。”
“冷静？那傻逼都要死了。”
徐秘书:……
主治医生：“神经病。”
徐秘书：……
祁烨：……
主治医生仿佛是怕祁烨追上来，头也不回，就提着脚步匆匆离开。
走廊内瞬间安静下来，助理白骁被眼前的祁烨吓得大气不敢喘。
下一秒他就听到自家老板吩咐他：“把刚刚我带过来的东西拿过了。”
白骁：？
好好好，老板的安排，自有道理。
白骁匆匆跑去502病房取东西又快速折返，祁烨拿东西往icu病房走。
徐秘书想起几个小时前祁烨在病房里做出那些诡异的行为，眼皮狠狠地一跳，他下意识看向白骁，“祁先生，是有什么怪癖吗？”
白骁皮笑肉不笑：“我家老板其实从不信佛神。”
“所以？”徐秘书嘴角一抽。
……
icu病房外，小香炉被放在门口，高个子男人盘着腿坐在地上，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别扭。
淡淡的高香味充斥着祁烨的鼻翼。
因为不能点烟，男人用手捏着未曾点燃的高香，向病房门口拜了一下。
一下不够，他又拜了第二次，第三次……
徐秘书赶过来时，只看到那个近些年照片霸榜在商业界新闻上的男人，抱着怀里的小香炉，靠在角落里睡着了。
徐秘书停了脚步，他盯着地上的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嘴里低喃:“从不信佛神，那是信……”
徐秘书的视线又缓慢落在病房内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