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黑得早，夜幕刚刚降临，赵一鸣便陪着母亲踏进了林家的院子。寒风刮过巷子，带来一种隐约的凉意，但屋里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炉子上的红烧肉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林母正在厨房忙活，时不时探头往院子张望。
“来了来了！”林母赶紧迎了出去，满脸堆笑，“哎呀，一鸣，快进来，外面冷吧！你也别带这么多东西，下次空手来就行！”
赵一鸣提着两盒点心，笑得有些腼腆：“林婶，客气了。”
他身后的赵母紧跟着进了门，一身灰色棉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里透着审视。她扫了一眼院子里的布置，笑着说道：“林嫂，真是麻烦你了，还做这么多菜。”
“哪里哪里，不麻烦！快坐快坐！”林母满脸热情地把两人请进屋。
林晓燕站在一旁，看着赵一鸣的母亲迈进门，心里微微一紧。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碗筷。
赵母坐下后，目光不经意地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随后笑着说道：“林嫂，晓燕这姑娘可真是贤惠，家里收拾得这么干净，还会教书，真不简单！”
林母听得喜上眉梢，连忙说道：“哪里哪里，都是普通日子，晓燕也没啥本事，就是教书挣点小钱，能贴补家用就不错了。”
赵母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林晓燕，眼里带着几分审视：“晓燕，听说你教小学？工作倒是挺稳定的，孩子们肯定都喜欢你吧？”
“还好。”林晓燕淡淡地答了一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赵一鸣坐在旁边，显得有些局促。他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林晓燕，欲言又止。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林母赶紧打圆场：“哎呀，一鸣，今天你可得多吃点，红烧肉可是晓燕亲手做的！”
林晓燕闻言微微一愣，正要开口反驳，却看到母亲用眼神警告着她，便闭了嘴。她低头坐下，觉得浑身不自在。
赵母似乎看出了什么，笑着说道：“晓燕真是个好姑娘，这样的媳妇，谁家娶了都是福气。”
林晓燕抬头看了一眼赵母，那种含着试探的笑容让她心里一阵发闷。她知道，这顿饭不过是一次“考察”，而她就像一个摆在桌上的物件，被挑剔、被评估，却没有半点选择的余地。
饭桌上的谈话大多是林母和赵母之间的寒暄，林晓燕几乎没怎么插嘴，而赵一鸣也只是偶尔附和几句。他看起来比第一次见面更加拘谨，像是也感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力。
饭后，赵母坐在堂屋里和林母继续聊了起来，话题逐渐转向了婚后的安排。
“林嫂，咱们实在人家，也不讲那些虚的。要是两家能成这事，咱们家条件虽然一般，但一鸣的工作还算稳妥，将来肯定不会让晓燕吃苦。”赵母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哎呀，我哪还能挑什么啊？”林母赶紧笑着说道，“你们家这样的条件，在咱这地方可不多了。只要两孩子合得来，我这当妈的没啥意见！”
赵母点了点头，又补充道：“那就看年轻人自己了。不过啊，一鸣今年也快三十了，婚事要是能早一点定下来，早点有孩子，家里也踏实。”
林晓燕听到这话，手里端茶的动作顿了一下，茶水晃了一下溢出来。她低头掩饰自己的表情，但那种不适的感觉却像炭火一样在胸口烧着。
赵母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反应，语气依旧温和：“晓燕，你放心，结婚的事啊，我们家肯定不会让你为难。只是咱们这年纪，成家立业、生孩子也是早晚的事，女人嘛，这些事早安排好才好啊。”
林晓燕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赵母，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阿姨，婚姻的事我觉得还是得慢慢来，互相了解才重要。”
赵母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了自然：“是是，晓燕这姑娘懂事，有主见，这点好。”
林母在一旁赶紧圆场：“对，年轻人嘛，先多接触接触，彼此熟悉了，啥事都好说。”
赵一鸣低着头没有说话，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似乎不太敢插嘴。
屋外的风呼啸着吹过，院子里的灯笼摇晃了几下，发出微弱的响声。林晓燕坐在椅子上，觉得这一晚格外漫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