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馨是最后一个知道顾澜城破产，要变卖房产消息的。
她站在客厅的中央，诺大的空间显得她无比的渺小。她红着眼望着坐在沙发上的顾澜城：“澜城，变卖家产的钱，能给我一部分吗？”
顾澜城萎靡的身躯似乎更加颓了，他难以置信的望着她：“事到如今，你只惦记着你能得到的好处？”
乔馨绷着脸，薄唇紧抿。“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没有钱我会死。”
顾澜城自嘲的笑了：“放心吧，我会给你一百万，到时候也够你换肾了。”
若是原来的乔馨，定然觉得一百万是很少的，可是这一年她过的日子十分拮据，忽然得到一笔能维持她生活数年，还能支撑她很长一段时间透析的医疗费，她就很满足了。
毕竟，她还有顾澜城。顾澜城还能继续给她赚取源源不断的生活费。
可顾澜城下句话，却把她打击懵了。
“拿到这一百万。我们就离婚。”
乔馨的身体抖如筛子：“你说什么？”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奔到顾澜城面前，抓着她的手流着泪道：“澜城，我们不能离婚。你现在处境艰难，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你。”
顾澜城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是他摆脱乔馨的最佳机会，可是不知为何，心里却又隐隐的舍不得她？
到底是羁绊了大半生的人，最后他还是希望，她能够和他一起面对风雨。若是这样，他愿意放弃先前对她的偏见，跟她从头开始。
“馨儿，我破产了。而且还欠了很多钱。你跟着我，会被拖累的。”顾澜城眼神柔软了不少。
乔馨握着他的手缓缓松开。
她只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却忘记了负债累累的顾澜城，却可能一辈子爬不起来。
她颤颤的站起来，望着依然年轻俊美的男人，可他身上的魅力却衰减得厉害。
一个无能败家，没钱的穷男人，原来无论他皮囊有多好看，都是失败的，没有魅力的。
乔馨甚至暗暗吐槽自己眼光太差，怎么就选了一只垃圾股？
“顾澜城，一百万，会不会太少了？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常年要吃药，定期要透析，还要等着肾源换肾。还有个残疾的妈妈要照顾。你就大发慈悲，多给我一点钱，好不好？”
顾澜城刚才升起的那一抹柔软，瞬间凝固。
乔馨眼里温情不再，只剩下算计，让他彻底心冷。
他鹰瞳眯起来：“你想要多少？”
乔馨道：“一千万。”
顾澜城嘴唇一扯，唇角漾出一个邪恶的弧度。
他冷冷的盯着她：“乔馨，我是破产，负债累累的人。你若是嫌少，那我们就走法律程序。到时候你不仅得不到这一百万。而且你还要和我共同承担高额债务？你愿意吗？”
乔馨脸上漫出一抹惶恐。
可她惯会装傻卖惨，红着眼嗫嚅道：“澜城，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这倒打一耙的本事也是没谁能比。
可乔馨忘记了，若是她和顾澜城不谈感情，只谈利益，她哪是顾澜城的对手？
顾澜城讥讽的望着她：“你也可以选择不跟我离婚。”
乔馨最后是黑着脸签下顾澜城提前准备的离婚协议的。顾澜城呆呆的望着她，在签名栏写下自己的名字时，他的心猛地抽疼了下。
疼啊，真疼。
年少喜欢的人，曾经那么用力奔向她，最后还是散了。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个月后，我会在民政局等你领证。哦，对了，这房子已经挂到中介上了，你尽快收拾好就搬出去吧。”
乔馨签完字，站起来才发现自己脱了力气。
“澜城，你说我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她红着眼问。
这个问题，顾澜城早就反省过。所以他几乎是不假思索道：“从我们违背良心的算计乔米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厄运就开始了。”
乔馨眼底溅起恨意：“对，是乔米。是她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劳燕分飞。澜城，你一定不要忘记找她报仇。”
顾澜城却很是坦然：“乔馨，我们不该怨她。毕竟，是我们先对不住她的。就让仇恨在我这里止了吧。”
乔馨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你怎么变得这么软弱？”
顾澜城目光幽邃的瞪着她，道：“我不是软弱，而是终于学会了体谅她，理解她。”
他忽然向乔馨走近一步：“和你结婚后，看到你因为我晚归，因为我和其他女人搭讪，因为我偶尔对你的忽视……你都抓狂的跟我吵跟我闹，而我都要小心翼翼的安抚你的情绪时，我终于知道，曾经的我对乔米有多残忍。”
“因为我不爱她，她的委屈无处诉说。你常说她记仇，心眼小，可明明是我们没有在欺负她后，没有妥善处理当初对她的伤害。她如今恨我，我反而释怀一些。”
乔馨笨拙的身体往后踉跄着。
“你不恨她，那你是恨我了？”她脸色雪白。
顾澜城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掏出一支烟，缓缓给自己点上。然后猛地呼口气，烟圈缭绕，模糊了他冰冷的脸：“说一点不恨，是假的。”
乔馨看到他熟练的抽烟的动作，唇色一点点煞白。
她因为这破旧的身子，闻不到烟味。所以顾澜城一直都没有在她面前抽过烟。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我妈走后。我就会了。”
乔馨战栗着，那个时候，就意味着顾澜城早就不顾她的身体，早就跟她离心了。
“为何恨我？”乔馨问。
“不知道。想一想，理由挺多的。恨你在得到念笙的肾后，不懂感恩，还故意跟她争宠，利用我对你的偏爱，将我牢牢地绑在你身边，伤了她的心。否则，她怎么出走异国他乡？又怎么会结识燕鸿笙这样的人？”
他逼近乔馨一步，“若不是燕鸿笙对她上了心，又怎么不惜一切代价搞垮四大家？为她复仇？”
乔馨双手推着他逼近的胸膛，她哭着反驳：“不是我，不是我……”
“乔馨，你是灾星。”顾澜城的话就好像铡刀般，向乔馨的脖子开闸，血淋淋的斩成两截。
顾澜城说完这些话，拿着外套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