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霍晓茹忐忑的是,念笙对这样的百亿合同的表现,竟然淡定得就好像吃饭喝水那么常见。
她连百亿合同都如此不放在眼里吗?
霍晓茹心里只剩下惶恐不安。
没多久。
急救妮妮的医生出来了。
他对家属解说妮妮的伤情:“幸亏楼层不高。孩子着地的地方也是柔软的草坪。孩子基本已经脱离生命危险。除了几处骨折。胸内轻微出血以及中度脑震荡外,没有其他严重的伤势。”
顾澜城彻底松口气。又问:“我能进去看看孩子吗?”
医生如实告知道:“孩子点名要妈妈进去。其他人可能需要等候一下。”
念笙默默的点头,随即换上无菌服,在医生的带领下来到妮妮的病房。
妮妮一只脚打着石膏,高高的吊起。一只手也打着石膏,整个人就好像半边瘫痪般,以诡异的仪态哭笑不得的望着念笙。
“妈妈。对不起,让你担心我了。”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念笙对她恨不起来。她红着眼抚摸着她稚嫩的脸:“妈妈原谅你了,妮妮,要不你还是回到妈妈身边来吧。”
妮妮却粲然一笑:“妈妈,谢谢你还愿意收留我。你能再等等我吗?等我彻底了结我的心愿,我就回到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
念笙望着她明媚的眼睛,丝毫没有自杀者的晦暗无光。
她身体忽然生出一股寒气:“妮妮,你告诉妈妈,留在顾澜城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妮妮的笑容一点点收敛:“当然是为了弥补我前世的遗憾。”
念笙长长的叹口气,妮妮前世留下的遗憾,挺多的。
她想顾澜城陪她去玩一次旋转木马。
她想顾澜城帮他参加家长会。
她向他为她筹办一个生日宴会。
……
她想在最后一刻见见顾澜城。
念笙叹口气:“你有你的执念,妈妈选择尊重你。可是妮妮,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是最无力也最愚蠢的事情。”
妮妮低声道:“妈妈,我知道。”
母女寒暄完毕,念笙站起来:“你好好休息。妈妈明天再来看你。”
妮妮忽然拉着她的手:“妈妈,我爱你。”
又弱弱的补充了句:“且只爱你。”
念笙几乎快哭了:“你把爱给了我,却把陪伴给了他。”
妮妮笑道:“妈妈,你一定要永远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
念笙脸色微变:“我会的。”
妮妮释然道:“你走吧。”
念笙从病房里出来,顾澜城立刻围上来。
“念笙,孩子怎样了?”
念笙恨恨道:“你从顶楼跳下去,就知道她现在有多痛。”
那么小的人,支离破碎的躺在床上。她心疼坏了。对顾澜城,自然没有好脸色。
顾澜城道:“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忽然哀求念笙:“念笙,妮妮的性格实在是太敏感脆弱,你也知道你姐姐的身体现在非常糟糕,也到了离不得人的地步。我实在是分身乏术。要不从现在开始,妮妮还是由你来扶养?”
念笙瞪着一双溜圆的眼睛:“顾澜城,你也说了,妮妮是个非常敏感脆弱的孩子,你既然把她要了去,就该好好待她,而不是抛弃她。你把她当宠物还是玩具?想要就要想扔就扔?”
顾澜城被念笙骂得狗血淋头。
“顾澜城,你真让人恶心。”念笙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就扬长而去。
司家。
念笙辗转到司家时,司老夫人刚好午睡起来。精神抖擞的接见了念笙。
“念笙,我让靖儿找你来,是想跟你谈谈两家的生意合作。”
念笙很是疑惑:“老夫人,司家和我的大伯父素来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联盟,怎么忽然老夫人改变了主意,想和我合作?”
司老夫人道:“司家跟谁合作,先讲利益前程,再讲感情。毕竟,司家下面有数万员工家庭张着嘴等着我投喂。”
念笙露出茫然的表情。
她竟也不知道司老夫人这般背信弃义,是对还是错。
司老夫人道:“我自幼出生在商户之家,小时候读的书也是“怎么做生意”多过于之乎者也的仁义道德。我的母亲曾教会我:女人创业,忌妇人之仁。若是对一个人失信,却是为对多数人遵守承诺,那便无可厚非。”
念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令尊所言也有她的道理。”
司老夫人道:“我选择你,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念笙道:“老夫人放心,大房给你的利益,我们二房必然不会低过它。”
司老夫人点点头。
她吩咐下人:“把拟好的合同拿出来,让念笙小姐看看。若是没有问题,念笙小姐便可签字画押。”
念笙:“……”
念笙从司家出来时,还迷迷糊糊的。
她手里还提着文件袋,合同她反复查阅没有丝毫问题,甚至司家还把利润放低了许多。
她不明白,司老夫人为何对她如此妇人之仁?
念笙回到家,便钻进父亲的书房。
她把司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父亲听。霍囿光听完,只是说了句:“司老夫人性格活泼,若是真欣赏你,必然不会对你如此客气。她此举更像是无奈之举。”
念笙瞪大眼:“我可没有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
霍囿光笑着问道:“那你没有拿对付顾澜城那套对付她?”
念笙低垂眉眼:“我一直当她是小笙的外婆。舍不得那样对她。”
“哼,妇人之仁。”霍囿光笑道。
不过他也迷惑不已:“既然你不曾明里暗里威胁过她,那她此举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少顷,霍囿光如醍醐灌顶:“念笙,看来你是有贵人相助啊。”
念笙瞳孔倏地放大。
她悲惨了一辈子,曾经盼星星盼月亮般盼贵人助她,可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给她点燃光明——直到燕鸿笙的出现。
她所有的温暖都来自于他。
这次,会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