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囿光听完贡粒的讲述后，久久不能平静。
他那双鹰隼般的瞳子里，第一次出现了迷茫的表情。
贡粒矗立在他旁边，等候着他的差遣。
可是霍囿光却似乎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他朝她挥挥手：“你且先回去休息。”
贡粒对霍囿光的反应感到意外。
她轻手轻脚的离开书房，走的时候还反手关了门。
她没看到，霍囿光那双睿智的鹰瞳里漫出的巨大的震惊。
他在久久的沉寂后，似乎终于下定决心。
他给他的老朋友拨打了一个电话。
“囿光，我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跟你这个兄弟重聚，你倒好，病愈之后却一直不跟我联系。”对方一连串的唠叨后，才切入正式话题，“说吧，你找我到底为什么事？”
霍囿光似乎还没有从震惊的余味里走出来，他的声音还因为激动有些颤抖：“霆煜，我记得你是国内人工智能的先辈。我有个问题请教你。”
“哟，你这大数学家还有不懂的问题？”
霍囿光道：“我心里其实有几分答案。可是我想听你说，毕竟你是这方面的权威。”
“你既然这么给我面子，那我一定要好好给你解答。囿光，你说的到底是什么难题啊？”
“你设计的机器人，他能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感情，自己的言行举止不？”
“哈哈。这算什么难题？”陆霆煜说完，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对霍囿光的判断格外重要，所以他依然严谨的给了他答案，“囿光，机器人是程序员的编程语言，机器人的任何行为举止，是背后的程序员用代码控制。也就是说，机器人的一切表达，其实是程序员在控制他的行为举止。”
霍囿光对这个答案似乎在预料之中。
他叹口气，又问道：“霆煜，我躺了二十几年。对这个领域的发展速度完全不知道。你能否告诉我，现在的智能机器人领域，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
“发展速度确实挺快的。”
“难道他们真能像人一样，自己吃饭自己穿衣，还能表达喜好和厌恶的感情？”
陆霆煜明显被他的话题惊呆了。
“囿光，你在哪里见过这么超智能的机器人？不瞒你说，目前放眼全球，最强大的机器人也只能模拟人类的生活习惯，却无法达到以假乱真的目的。”
霍囿光迟疑了瞬，坦诚道：“我女儿曾经有个机器人，听说那机器人拥有奶白的肌肤，超200的智商，还能感知我女儿的喜好，对我女儿千依百顺……所以我女儿对他格外迷恋。”
“真有此事？”
“你看我愁成这样，还能骗你？”
“我不相信。”
霍囿光道：“我本来也不信的。可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完美得不得了。”
“若你说的是真的，我倒想见见那个创造出这款机器人的天才。他比我厉害。”
霍囿光迟疑了瞬，问出心中猜想：“你刚才说，机器人的所有情感表达，其实都是幕后的创作者操纵的。对吗？”
“对。”
霍囿光手里的手机滑落地上。
他呆若木鸡的坐在那里。
顾宅。
乔馨连日的奔波劳累，到底是扛不住了。她的身体终于发出求救的信号。
这晚，她沐浴出来，裹着浴巾疯狂的敲响了顾澜城的卧室门。
“怎么了？”顾澜城神色淡漠。
“澜城，我的脚肿了。”她泫然欲泣道。
顾澜城闻言，却只是微微皱起眉头。
乔馨就好像祥林嫂般抱怨道：“我说我的脚肿了，你听到没有？”
顾澜城狠狠的瞪她一眼：“你跟我大呼小叫有什么用？当初我劝过你的，身体要紧。是你自己非要在工作里寻找成就感。”
乔馨哭诉道：“我能怎么办？我嫁给你，没过一天好日子。我病了，你也没钱给我看病。我只能自己拼命去赚钱看病啊？”
“那现在怎么办？”顾澜城问她，“辞掉你的工作，好好的去治病？”
乔馨却犹豫了。
顾澜城愠怒：“你还犹豫什么？”
乔馨道：“澜城，你不知道，姨父他非常重视我。比起念笙，他更加信任我。员工们私下都说，姨父更偏爱我，重用我。所以你懂的，如果我继续留在霍氏，我很有可能是姨父培养的继承人。”
顾澜城啼笑皆非：“你可真敢想？”
“我没有骗你，姨父他从来不喜欢给念笙分派重要的任务。巴不得她每天都躺在家里玩乐。可他对我却及其信任，甚至还授权我代替他和四大家谈判？”
顾澜城傻了眼。
“这不可能。”
不过只是短暂的斟酌后，顾澜城恍然大悟。
他戳破了乔馨的华丽泡沫：“我看你是误解了他的用意了。乔馨，你们母女对念笙做的那些事，我断定霍二爷已经知晓了。并且他怒了。”
顾澜城又道：“因为他知道你和念笙身体不好，所以让念笙休息是爱护她，而让你为他效命只是打击报复你。”
乔馨踉跄一步。
脸色煞白。
“不，姨父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你若不信，尽管试探试探他。”
翌日。
念笙早早的起床，化完妆，精神抖擞的蹦跳着下楼。活脱脱一个纯真的孩子似的。
却看到霍囿光耷拉着脑袋，垂坐沙发上。
白面下巴上已经冒出一圈黑色的胡须，苍老的眼睛里布满憔悴。
他抬头望着念笙，眼神却是十足的怜悯。
“爸爸，你怎么啦？”念笙走过去，蹲在霍囿光旁边。
霍囿光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念笙的头。“慕慕，你老实告诉爸爸，你最近疲于奔波，是不是为了复活燕鸿笙？”
念笙愣了愣，默默的点头。
霍囿光唏嘘不已。
“爸爸向贡粒打听过他了。我没想到他那么灵性。他能那般迁就你，爸爸都要动容几分。可是……”霍囿光犹疑了瞬，他害怕女儿活在泡沫里，最后泡沫消失，她的信仰随之坍塌。他又怕女儿没有这个泡沫，她又会丧失活下去的动力。
纠结矛盾后，霍囿光选择诱导她：“你最该感激的人，还是那个创造他的幕后玩家。你可知道创造燕鸿笙的人是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