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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鸿笙的心脏倏地抽疼起来:“妈。”
他面露痛苦的表情。
“妈,今天是你的忌日。儿子来看你了。”
“你已经离开儿子十七年了。对不起,我来看你的次数却寥寥无几。”
“我也是身不由己。”
“妈妈,你当日把我托付给你的好闺蜜,然后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可你一定不知道,那个夺走你老公的男人就是你的闺蜜。你一定也不知道,你最信赖的闺蜜,她却并没有应收承诺善待我。她将我转手送到人贩子手上……”
“妈妈,儿子选择在今天说出真相,是因为……儿子明天就要和他们做个了断。希望你别怪我对他们太心狠手辣。”
雨愈来愈大,狂风掀起雨伞,暴风骤雨一起凌虐着燕鸿笙。
燕鸿笙索性丢了伞,颓靡的跪在墓碑前。
顾宅。
当顾澜城携带妻子乔馨,回到顾家时,顾澜城望着萧瑟的顾宅,幽邃的眼眸里蓄着无限怅然。
儿时他在顾家里,众人簇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可是如今,站在顾府门口迎接他的人,不是老弱病残,就是陌生的面孔。
顾澜城切实体会到了“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伤感。
陈妈主动跟顾澜城解释道:“澜城少爷,这些老佣人,想必你都认识。他们虽然年迈,可是对顾家却是忠心耿耿。至于其他这些新人,都是这几天我从市场雇回来的。你也可放心使用。”
顾澜城无限唏嘘,顾家此刻能依赖的,竟也只能是这些老弱病残。这不就暗喻着顾家已经到了夕阳红的地步吗?
顾澜城点点头,他此刻更加关心的,反而是逼死他母亲的继母。
“顾夫人呢?”他冷淡的问。
陈妈道:“你跟我来。”
陈妈带着顾澜城,来到顾家的地下室。原本的杂物间,如今收拾出来,安置了小小的简易床,简易衣柜,便给顾夫人住了落脚点。
顾澜城去看继母时,继母眼里的恨意还十分浓烈。她不甘的瞪着顾澜城。
“你来做什么?”
“看你的笑话。”顾澜城冷冷道。
顾夫人讥讽的瞪着他:“呵呵,看我的笑话?顾澜城你不够格。你以为你能比我好多少?你抛弃乔米这么贤惠的媳妇,娶了个善妒恶毒的小三,你把亲妈给活脱脱的气死了,把你爸气得宁愿跟你断绝关系……你这种人自己就是个笑话,有什么资格看我的笑话?”
顾澜城气得掐着顾夫人的咽喉:“我妈妈不是被我气死的,她是被你和我爸爸气死的。你还敢混淆是非?”
顾夫人咽喉被勒住,只觉得一股缺氧的憋闷感在脑子里窜腾。她的脸涨得绯红,可是她气节不改,她鄙视的瞪着顾澜城:“你是懦夫。你爸爸背叛你妈妈,他才是最对不起你妈妈的人。可是你拿你爸爸不办法,你就把愤怒转移到我们弱者身上。我鄙视你,顾澜城。”
顾澜城愤怒道:“你们都该死。”
顾夫人便笑了,笑出了眼泪:“你记住你今天的话,我是该死,可是你爸爸更该死。”
她风韵犹存的脸上,浮出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她仿佛想起了她还是学生的时候,风华绝代的韶华,却有个男人主动走进她贫穷的世界。
那时候她的母亲进了重症监护室,她没有医疗费,男朋友跟她一样穷。她走投无路在医院门口痛哭流涕。是顾父看到了她,伸出援助之手,他递给了她雪中送炭的温暖,让她饮鸩止渴般上了瘾。
她爱上了他。
深深地爱上了他。
可是在她跟他爱得蜜里调油的时候,他却告诉她,他已经有家室。
她已经委身于他,山区里走出来的女孩,把清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在一段时间的犹豫,纠结后最终选择留在他身边。
他说:他和原配妻子没有感情,他们迟早得离婚。
她就为了这个承诺,一日复一日的等他。
等到后来,她的儿子出生了。
她的善良,包容变成了贪婪。
她想得不到他的爱,那就要得到他的很多钱。这些钱,她要全部留给她的孩子。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顾夫人想着这些,不禁泪流满面。
她最终是走偏了。
她和初恋的一夜情,本是为了悼念他们逝去的爱情。却不曾想,就那一次,她竟然怀上他的孩子。
她一直以为孩子是顾家的。
呵呵。
命运弄人。
顾澜城最终没有掐死她,继母的眼泪烫在他的手上,让他心里感到无比恐慌。
他松开了她,严厉的警告她:“听说你转移了顾家的大量资产?我限你一周内全部还回来,否则……”
顾澜城是知道怎么打蛇打七寸的。
“很有可能这辈子你都见不到你的儿子了。”
顾夫人果然害怕了。她惶恐的望着顾澜城:“你不许伤害他。若是你敢动他,那我就会不惜一切毁掉这个宅子里所有姓顾的人。”
她的眼里是决绝的狠辣。
顾澜城怔了怔,这眼神,像极了——乔米。
比狠辣,他怎么能比得过痛失爱子的母亲呢?
他最后是慌不择路的逃了出去。
继母忽然哀求他:“顾澜城,我可以归还一半的资产,可是我有个要求,我想见见乔米。”
顾澜城背脊一顿。
“乔米?为什么要见她?”
继母呐呐道:“你不懂。”
顾澜城顿了顿,离去。
陈妈陪着顾澜城往回走,她脸上满是笑意:“还得是澜城少爷亲自出马。夫人愿意归还一半资产,那必然是一笔不少的资金。顾氏又能多撑几天了。”
顾澜城一脸茫然:“可是她要见乔米?”
从前对他千依百顺的乔米,如今是对他嫉恶如仇的念笙,他怎么可能请得动她?
她巴不得顾氏灭亡。
陈妈笑道:“你把乔米的联系方式给我找来,我自有办法让她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