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笙表情麻木。
顾澜城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恨他。是因为这辈子,他的恶意还没有完全激发,他还停留在对她愧疚最浓的时候,她就决绝的离开了他。
前世,她为乔馨捐肾后,便出现严重的妊娠现象。顾澜城为了照顾乔馨,却将她这个正牌妻子丢给家里的女佣。
她为了孩子,拼命跟乔馨争抢顾澜城。她央求顾澜城陪她产检,央求他为她熬顿汤,她行动不便,大腹便便时,她还哭着央求他为她买孕妇装……每次他都冷着脸斥责她:“家里的佣人都是摆设吗?还是说,你在故意跟你姐争宠?”
她也曾崩溃大哭:“为什么你愿意给乔馨做这些事情,却不愿意为我做?明明我才是你的妻子?”
顾澜城每次都会舍弃她和女儿的利益,无条件满足乔馨的贪婪。
她在他的一次次冷暴力和抛弃里,最终落得郁郁寡欢,全身是病。乔馨却被顾澜城宠的愈发娇纵,她甚至装病,蛊惑顾澜城让女儿为她输血。
顾澜城就跟昏聩的君王一样,不顾女儿的哭泣残暴的抱着她进了医院。小小的孩子,却在输血时被染上病菌,导致身体多处器官衰竭。
她气得拿刀捅乔馨,可是顾澜城为了保护乔馨,将她推开,她从楼上摔下来,头破血流……
顾澜城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只是冷漠的望着她,说了句:“你这是咎由自取。”
……
那些绝望的画面,念笙每每回忆都觉得踹不过气。
“你想知道原因吗?”念笙的精神忽然变得萎靡,她的语气更是填满悲伤。
顾澜城不知她为何忽然变得如此消沉,可他意识到,念笙恨他的原因,绝不简单。
“念笙,也许我们之间有些误会……”顾澜城道。
念笙忽然取下脖子上的循环之城,递给顾澜城:“给我五个亿,我把它转让给你。你拿着它,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顾澜城面露难色。
他如今捉肩见肘,花五个亿买这不实用的东西,委实肉疼。
“它怎值五个亿?”
念笙嗤笑道:“没想到曾经挥金如土的太子爷,如今也是这般抠门吝啬了。”
顾澜城并不被她的激将法所动。
念笙一个劲蛊惑他:“顾澜城,你知道为什么你堂堂太子爷,却在一夜间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吗?又为何我这个小乞丐能逆风翻盘?这一切,循环之城可以给你答案。”
顾澜城这才惊惑的接过循环之城。
“我开支票给你。”他说。
念笙备好支票,递给他:“你签字就好。”
顾澜城质疑的望着念笙,他总觉得念笙没有怀好意。可是他是衔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从小都没有为钱苦恼过,眼下的困境在他看来也不是困境。毕竟他还有许多不动资产。
他利索点签了名。
念笙拿着支票进了屋。
转身时。没有人看到她眼底荡漾这邪恶的光。
“顾澜城,我会把你变成真正的乞丐。”
客厅。
燕鸿笙翘着二郎腿,笔直挺拔的背影宛若一颗伟岸的树,只是他的表情被阴影笼罩,这让他看起来很暗黑。
念笙差点被他吓到,一个踉跄,身体晃了晃。
燕鸿笙大步上前将她搀扶住,忍不住哀怨的叹口气:“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姐姐怕我做什么?”
念笙望着他愈发成熟的脸,只觉得这孩子的模样已经愈来愈趋近于前世站在巅峰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他。
“你把循环之城送给他了?”燕鸿笙问。
身上隐隐有股怒气。
“五个亿,一分不少,他给我开了支票的。”念笙得意的举起支票。
燕鸿笙啼笑皆非:“一分不赚。你还那么开心。”
念笙很满足:“我起码没亏。”
燕鸿笙弱弱的叹口气:“你什么都不懂。”
念笙错愕:“懂什么?”
燕鸿笙拍了拍她的脑袋:“算了。”
又落寞的叹了句:“姐姐,我大概是天煞孤星。”
念笙笑道:“说什么胡话呢?我家小笙长得这么好看,不知道将来有多少女孩子跟在你屁股后面追?”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念笙欣慰:“没想到我家小笙还挺专情。你比那些纨绔子弟可真正是好太多了。”
燕鸿笙得到称赞,眉开眼笑:“都是姐姐教导得好。”
另一边。
顾澜城转身没入滂沱大雨里。
回到家时,顾澜城已经被淋成落汤鸡。
他坐在沙发上,手心里的循环之城被握得发烫。他将它垂钓在眼前,项链的吊坠是一块墨黑的玉,正面是莲蓬,背后是莲叶。而链子则是用铂金塑造的骨链构成。
他和乔馨这个设计师待久了,对设计款多少有些耳濡目染。他知道莲叶莲蓬象征着两世。
只是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循环之城处处透着玄学的意味,让他觉得无比荒谬。
他反复观察项链的细节,最后顾澜城竟然细心的发现:吊坠旁边,骨链的某个卡扣上却系着一个特殊的i版小吊坠,细细琢磨竟然是一只燕子。
与燕子相依偎的,竟然是一米粒。
顾澜城鹰瞳骤然缩紧,然后愤怒的把项链扔到一边。
“燕鸿笙?”
“乔米?”
这项链更像是这两个人的定情物,顾澜城隐隐已经猜到:这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一时的苟且和浅薄的凑合。只怕是渊源已深?
过了许久,燕鸿笙将项链捡起来,他握着项链,在带着被前妻背叛的愤怒情绪里缓缓入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顾澜城似醒非醒的,仿佛进入一片迷雾森林。
有一道靡靡之音在他耳朵边响起来,那声音仿佛离他很远,又仿佛在他面前。
“顾澜城。”
“顾澜城。”
“谁?”“谁在叫我?”顾澜城环顾四周。
迷雾笼罩着森林,四处看不到真切的景象。只是那道声音又响起来:“顾澜城!”
顾澜城循着声音,在迷雾森林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