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芷婵喊住她:“这些活儿我自己来就行。”
“今天你是新娘子,哪能让你干活儿?”赵凤珍笑道。
冯大娘也帮腔道:“凤珍皮实,这些粗活儿给她做!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做最漂亮的新娘。”
凤珍不仅把水拎来,还试好水温,撒了些花瓣儿,这才和冯大娘到门外等着。
宓芷婵把自己从上到下认真洗了一遍。
没多久,换上喜服的宓芷婵开了门,看得冯大娘和凤珍都傻眼了。
平日里宓芷婵总一身粗布麻衣,也能看出她五官精致,长相清秀,但和这一身红衣带来的惊艳明媚相比,连零头都算不上。
再者之前宓芷婵总给人痴肥的印象,乍一看才发觉她体型匀称,凹凸有致。
变化太大,说脱胎换骨都不过过分。
“宓芷婵姐,一会儿责子哥肯定连眼睛都看直了!”
宓芷婵摇摇头:“不管他,你先帮我搬两个炭盆出去。”
不然太热了,因为喜服太厚。
喜服一共六层,最里面是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儿和里裤,然后是分别绣着石榴图、百年好合图、花开并蒂图、富贵牡丹图的衬裙,最后才是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外袍。
穿好这身废了她不少功夫。
赵凤珍当即搬出两个炭盆,又回来帮宓芷婵擦头发。
等头发干了,喜婆也到了。
“唐小姐,你是我见过气色最好的新娘,比千金小姐都光彩照人呢!”
这新娘肌肤胜雪,气色红润,不化妆都是美的。
宓芷婵微微一笑:“有劳婆婆。”
“不敢当,我这就给你梳头。”
喜婆是父母健在,夫妻和睦,儿女双全的妇人,让喜婆梳头是想新人沾了她的福气,往后生活和顺富足。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喜婆一边梳头一边吟唱吉祥话。
她的声音让宓芷婵忐忑又期待,紧张又扭捏,这才是身为新嫁娘应有的心情。
很快喜婆就给她梳了个百合髻,寓意百年好合,再将发饰点缀其间。
准备化妆时喜婆却犯了难。
圆润的鹅蛋脸上眉若远山,眸子含春带娇,鼻梁高挺,嘴唇丰润,根本没有需要修饰的地方。
宓芷婵善解人意地说道:“就这样,我不喜欢往脸上涂东西。”
喜婆这才放下不知往哪里点缀的香粉盒。
因为化妆的时间空了出来,几个人坐在一起闲聊。
“你真有福,我当喜婆这些年还没见过哪个男人对媳妇儿这么上心的。”
喜婆已经三十多岁,但女人么,不管哪个年纪都对爱情充满期待。
楚黎川找她确认了几遍流程,生怕出错或疏忽了,会让新娘觉得遗憾,还总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不能怠慢了她。
有夫如此,死也无憾了。
冯大娘说道:“那是因为叶丫头对他也是掏心掏肺的好。”
“往后肯定越过越好。”
喜婆笑眯了眼睛,自古两好合一好,是好上加好,只一个好的根本长久不了,这就是夫妻相处之道。
突然田景平在外面喊了一声:“新郎来了!”
“快把门关上。”
宓芷婵吩咐道。
赵凤珍傻眼了:“这是为啥?”
总不能这时候说不嫁了吧?那责子哥怎么收场?
宓芷婵狡黠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家伙背着她做了这么多事儿,她总得表示表示。
赵凤珍看了自家娘一眼,见老娘点头,她才去把门关上。
她前脚关门,迎亲的后脚就到了。
看到大门紧闭,秦远征心里咯噔一跳,赶忙看向楚黎川:“哥,你是不是把嫂子弄生气了?”
“我没吧。”
楚黎川不确定地说道。
他记得昨晚上两人聊得挺开心,他还等宓芷婵睡着后才睡的,应该没惹她。
可宓芷婵不是任性的人,若不是恼了,绝不会把门关上。
她该知道他为今天的到来付出了多少。
“你们别多想,小雅姐没生气,就是要考验一下新郎,过关了才能开门。”
赵凤珍提点道。
楚黎川的心放回肚子里,不是生气就好。
至于考验么……应该是宓芷婵的玩心儿作祟,等她玩好了,就老实跟他走了。
只希望她玩得温柔一点,别把他们整太惨。
“第一关,责子哥,你说三句情话。”
楚黎川略微想了下:“宓芷婵,我爱你,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你是我一生的唯一。”
三句而已,才难不倒他。
以前晚上他没少说。
秦远征捂着被甜到发痛的牙:“过关了吧?”
“没有,一口气说的只能算一句,还差俩呢。”赵凤珍故意刁难。
这不是宓芷婵教她的,但她已经领悟到宓芷婵这么做的精髓,就是闹一下,图个热闹。
不过再加两句也难不倒楚黎川,只是那些肉麻的情话让他怎么说出口?
这里是炎焰炭坊,有好多老顾客正围着看热闹呢。
往后他怎么见人呢?
“责子哥,我再倒数十个数,再不说就算你弃权了啊!”
梁宽子催促道:“哥,你快点啊!”
这可不是要脸的时候!
楚黎川把心一横,媳妇儿和脸选一个,他当然选媳妇儿。
“你是我生命中的暖阳,因为你才有希望。”
“你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会把你当成自己的眼珠子疼爱,不会让你流一滴眼泪。”
宓芷婵抿唇笑,眼里还有湿意划过,这傻子……还挺实在。
赵凤珍见新娘满意,她也没再刁难新郎,至今进入下一关。
第二关让喜婆先出去把门从外面锁上,然后将从厨房端出一盆面粉来,将钥匙藏入其中,要让楚黎川和同伴将钥匙找到,还不允许也用手。
周武挠挠头:“这可咋弄?”
钥匙在面粉底下,不用手拿哪出得来?
“我也不知道。”梁宽子无奈地摇头,他是真心想帮楚黎川娶到媳妇儿的。
可实在是爱莫能助。
楚黎川却不慌不忙地说道:“把上面的面粉吹掉,钥匙就露出来了。”
“哥,关键时候还是得靠你!”秦远征拍拍脑门儿。
吹面粉这活儿简单,交给他就行。
走到木盆旁,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力吹出来,顿时面粉飘飞,秦远征呛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站在盆另一边的人也没能幸免,虽然没被呛到,但衣服头发都白了。
几人的囧样让围观的人纷纷捧腹大笑。
“这新娘真是绝了,居然想出这样的办法!”
“等我以后成亲也这么弄,笑死人了,继续吹啊,不然新娘一直被锁在里面,新郎跟谁拜堂啊!”
“加油啊!再吹几下肯定就看到了!”
“你丫倒是轻点吹啊!”冯龙黑着脸说道。
秦远征抹了把脸:“你来示范一个!”
温柔地吹不是不可以,但这一大盆面,吹到天黑也吹不完,他哥还成不成亲了?
冯龙接过木盆,他用的力气比秦远征小,结果只是没被呛得那么厉害,依然弄了满身满头的白面。
他也是干粗活儿的糙汉子,做不来这精细的事儿。
梁宽子视死如归地说道:“让我来!”
他更赞同秦远征的办法,老话说长痛不如短痛,哥儿几个都使点劲儿吹一下,楚黎川不就能成功抱得美人归了吗?
他一口气吹了下,周围一圈人都深受其害。
可钥匙依然没有影子。
从窗户缝往外看热闹的宓芷婵默默夸了一句,肺活量不错。
赵凤珍笑得花痴乱颤:“小雅姐,你真厉害!”
“等远征娶你,咱再来一次。”
宓芷婵眯着眼睛说道。
赵凤珍羞得跺跺脚:“你就知道取笑我。”
“周武,你也别愣着,赶紧来!”
“林元峰,到你了!”
“田景平,你也别傻乐呵,今儿你也跑不掉!”
“我来吧。”
“咱们沾点面粉没啥,你是新郎,还得跟新娘拜堂,招呼宾客,弄一身白的算啥事?你躲开点,有我们呢!”
……陪楚黎川来接亲的一共有六个,每个人轮了两次后盆里的面粉只剩下一半。
他们乍一看就像刚堆的雪人,把其他人笑得前俯后仰。
好在钥匙露了出来。
秦远征将钥匙拿出来:“哥,赶紧开门去。”
“多谢。”楚黎川真诚地道谢。
他顺利地开了锁,可里面的插闩还在。
看来考验还得继续。
“还有最后一关,你们要加油哦!”说完赵凤珍从门缝递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三个动作,甩头,扭臀,摸胸,还注明了动的方向。
……
都是颇风搔的动作。
“这三个动作一人做十遍,做完我就给你们开门。”赵凤珍自己都没憋住笑,到后面声音都劈了叉。
她实在是不敢想象他们做这些动作是什么场景,特别是最后一个。
楚黎川等人看了图纸,脸色一个比一个扭曲。
“嫂子,咱能换一个吗?扎马步、打拳、踢腿、翻跟头这些都行,你随便选,成不?”秦远征赶紧求饶。
“我还会耍杂技,比如滚缸、抛球什么的,可以表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