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就派人到外头打听去,我还听我主家说安平县县令马上要告老还乡,不知道新来的还买不买你的帐!”
宋林扭头看了屠思俊一眼,心里直打鼓。
这人如果说的是真的,那迎福木炭就到头了。
他得赶紧给自己另谋出路。
屠思俊轻笑:“一派胡言,我前天才给我堂叔去了信。”
“你给死人送信当然没问题,要死人给你送信才是本事!”路人不留情面地说道。
他主家来头不小,哪怕他是屠思贤的亲爹来了他也不怕。
田景平适时说道:“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这间铺子的东家是谁吗?现在告诉你,这铺子是镇南侯府的,在侯府面前你那不知隔了多少辈儿的叔叔算个屁!”
“镇南侯府?人家能看上这破店铺吗?”
“这个说不准的,听说小田大夫是太和县县令的小舅子,那县令就是镇南侯府出来的。”
“没想到炎焰炭坊有这么大来头,难怪敢跟迎福木炭叫板呢!”
“别说得好像炎焰炭坊跟迎福木炭是一路货色行不?”
“就是,人家从不显摆,货好价格还便宜,老板伙计都和善,比迎福木炭好了不止十万八千倍!”
“要真有侯府撑腰,屠思俊要完蛋了!”
屠思俊背上全是冷汗,可他嚣张惯了,突然让他服软,他做不到。
“你说铺子是侯府的,有证据吗?”
田景平从荷包里掏出一张地契,拿到屠思俊面前展开:“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镇南侯府的印章!”
这也是谭杭俊没直接把铺子送给宓芷婵的原因。
有了镇南侯府的名头,铺子才能安稳地开下去。
屠思俊的气焰瞬间熄灭,其余伙计更被吓得六魂无主。
几个胆小的更是直接跪在地上求饶。
“两位小爷,我们是听命行事,你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东家,他白长个眼睛!”
“他还动不动就扣工钱,打人,我们也过得苦啊!”
“我们不是东西,帮东家做了恶事,往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滚!”
田景平将袍脚从那些人手里拽出来。
这是他表姐一针一线缝的,可不想被这些混球弄坏了。
“这就滚,马上滚!”伙计们麻利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别说侯府,就是田景平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众人被一众伙计逗乐,趁此时屠思俊和宋林想偷摸着离开炎焰炭坊,却还是被眼尖的路人发现。
“刚刚不还说你是王法的吗?才多大功夫,就没脸见人了?”
“你小心点,他是同知的侄子,会咬人的!”
“我还以为只有狗会咬人呢。”
“走—狗也是狗,牙口比普通狗还锋利呢!”
俗话说风不转水转,总算等到迎福木炭倒台,之前吃过亏的人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都别愣着了,被屠家坑过的都去讨个说法!”
“我买的炭潮得很,十斤炭至少有三斤水,必须赔钱!”
“你买的十斤还有十斤呢,我买十斤,实际才八斤,来找他还被打了一顿,我也不要他赔银子,让我打回来就行!”
“虽然我没买过炭,但也得算我一个,早看不惯他们刻薄的嘴脸了!”
看热闹的人一合计,全往迎福木炭去了。
屠思俊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堵在店里,连门都不敢出。
还好迎福木炭的门比较牢,任外面的人怎么拍怎么揣,都没把门弄开。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这店到头了。
炎焰炭坊。
秦远征一边高兴,一边生气。
高兴是因为迎福木炭倒了霉,往后想买炭的人可以光明正大地来了,他可以隔三差五回去见心上人。
生气是因为这么大的事儿楚黎川夫妻俩一直瞒着他。
难道有了媳妇儿,兄弟就成外人了?
他承认嫂子对楚黎川很好,不仅救了他的命,还一直不离不弃守着他。
可他这个做兄弟也有钱拿钱,有力出力,也不赖了吧?
“你们太不厚道了,藏着两张这么大底牌,害得我整夜整夜失眠!”
楚黎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怕告诉你了,你更睡不着。”
“这倒是。”
秦远征很有自知之明,他是个憋不住话的。
要让他守着这么大的秘密,他可能会被憋疯。
“要是事先让你知道了,今天能有这么大的惊喜吗?你别傻坐着了,赶紧去打酒,再去顾嫂家买点牛肉,咱们今天早点打烊,好好庆祝下!”宓芷婵也哄着他。
之前的羊排还留着,今晚刚好烤了它,再来二两小酒,岂不美哉?
知道哥嫂还是疼他的以后秦远征火气全消了。
不过还是拿田道:“那得多整几个好菜。”
“保证不让你失望!”
宓芷婵拍拍胸脯。
打发走的秦远征,宓芷婵到后院把羊排拿出解冻,然后撒上调料腌渍入味儿,刚弄完就听到田景平的怒吼声。
“狗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宓芷婵知道是自家的小狼闯祸了,赶忙走出去。
见主人出来,小狼蹭一下跳进宓芷婵怀里,还撒娇般在她脸上蹭了蹭。
宓芷婵轻抚着它柔软的毛:“小乖,你干啥了?”
小乖歪歪脑袋:“嗷呜。”
田景平拎着棍子随后赶到,咬牙道:“宓芷婵,你能不能管管你的狗!”
这小白狗居然跳上了书桌,给他把砚台掀翻了!
他费老大劲儿才了几页的行医手札全被染黑,连自己十分宝贝的衣服也沾了不少墨汁。
完事了还甩给他一记挑衅的眼神儿,然后扭扭小腹就走了。
该死的,他一定得扒了他的狗皮!
“我家小乖是狼,而且一定是你招惹它了。”宓芷婵肯定地说道。
养了一段时日,她已经十分了解小乖,这货高冷得很,最大的爱好就是躺炭盆边睡觉,除了她和楚黎川,别的人它都不带搭理的。
除非惹到它了,它才会想方设法报复一下。
田景平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那就是狼!
难怪他看着整天懒懒的,可眼神却分外犀利。
难怪他一顿能吃一盆肉,骨头都不带看的。
更难怪它一蹦就能上桌,更难怪他只是冲它竖了个中指,它就掀翻了砚台。
原因就是它不是狗,是狼!
过了好一会儿,田景平才想起该怎么说话:“你是不是疯了?怎么能养狼?”
今儿要不是因为狼还小,他的命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之前剥了它皮的打算还是算了吧!
宓芷婵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就是不可以,没听说过白眼狼吗?你这是引狼入室!”
还有狼心狗肺,狼子野心,总之,他能想到的关于狼的词语没一个是好的。
田景平刚说完,前一秒还在假寐的小乖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冷漠又凶残,他不由打了个激灵。
他好像有种在找死的感觉。
“你整天往店里跑,它伤害过你吗?”宓芷婵摸摸小乖的头,安抚了下。
田景平摇头,别说伤害了,好像今天之前根本没正眼瞧过他,要么睡觉,要么就跟着宓芷婵,还听得懂简单的命令,这么看养条狼当宠物也不错。
等再大点,带着去兜风,宵小之辈只能绕着走。
“行了,以后别招惹它,我给你找套衣服换上。”宓芷婵将小乖放下,自己去房里找衣服。
小乖扭头瞅了田景平一眼,又颠儿颠儿追宓芷婵去了。
“真丢狼的脸!”
田景平吐槽了一句,瞧它跟着宓芷婵的模样,哪有狼的样子?
天色渐黑,炎焰炭坊早早地落了锁。
炭火上的羊排烤得滋滋冒油,香味将炎焰炭坊的人全部吸引了过来,楚黎川、秦远征、田景平和周武,四个大汉都围在桌边巴巴地看着宓芷婵。
“嫂子,你哪天木炭买不下去,去卖烤肉也能活下去!”秦远征使劲吞了下口水。
宓芷婵摇摇头:“这烟熏火燎的,偶尔弄一次还行,要天天卖这个,要不了多久就成黄脸婆了,你们要想卖烤肉,我就把配方告诉你们,你们自己折腾去。”
她只想好好开家医馆,治病救人。
她也希望身边的人都能过得好。
“那都后话,现在你就说羊排什么时候熟。”田景平不想听废话。
宓芷婵将羊排翻了个面儿,又刷上一层王婆婆送来的酱,香味变得更加浓郁了。
“快了,去拿两块瓦片,刷干净了给我。”
“瓦片?屋顶的?”
田景平傻眼了,要那玩意儿干啥?总不能当碗用吧?
宓芷婵点点头:“快点,一会儿用得上。”
周武是个老实汉子,立马拿梯子上房揭瓦去了。
“大武,你从小就乖,这是你第一次上房揭瓦吧?”
秦远征打趣道。
周武点点头:“可不是?要是以前敢这么胡闹,我娘能打死我!”
他娘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凶悍,能打能骂,硬是把他管教得比女孩子还乖巧,他没少被小伙伴嘲笑。
但他依然愿意被娘管一辈子,可惜他七岁那年娘就过世了。
周武又将瓦片刷洗干净,送给宓芷婵。
宓芷婵检查了一番,就将瓦片放在一旁,谁都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