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步估计,这姑娘的孩子已经有五个月了,责子哥,你说,既然是因为怀了不想怀的孩子而想一死了之,那前五个月干嘛去了,非得等到孩子五个月了再去死?”
这一点,是最让她疑惑的。
“孩子有问题。”
几乎立时的,楚黎川便掷地有声地说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但也只是一种感觉而已,还得再看看,责子哥,你……把油灯提过来一点,太暗了,我看不清。”
楚黎川:“……”
小丫头,你确定不是想让我这个人过来一点?
“我去外面拿个火把进来?”他提议。
“不,不用了,油灯就好了。”宓芷婵赶紧拒绝。
去拿火把,那岂不是要到外面去,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具尸体的身边,她还不得疯了啊?这个提议真的一点儿都不好。
“早知道,就明天白天来做了。”
只要是白天,她就不会害怕了啊,可是偏偏是在晚上。
“白天就不怕了?”
楚黎川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耸了耸肩,觉得这就不是个问题。
“当然,大白天的有什么好怕的?我……呃!”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住了,果然大晚上的干活,是不明智之举,把自己的短处都暴露在他人的面前了。
“我就是觉得黑灯瞎火的,很多细节都发现不了,责子哥,你别多心哈,真的没什么的。”
她心虚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楚黎川,解释道。
“我有什么好多心的?”
楚黎川没好气地抬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看到这丫头突然懂了那么多本事,他都没多心,还会对这点儿小事多心吗?
“先将手头的事情做好。”
“嗯。”
宓芷婵点头,拿过之前魏捕头为她准备的匕首,对准尸体的肚子……小半个时辰之后,看着两碗没有什么变化的尸水,宓芷婵看了看楚黎川,再看看那两碗尸水。
“什么问题也没有?”
“不是已经有变化了吗?”楚黎川看着她,提醒道。
“这只是尸体长期被埋在地下的正常变质,不算异样,总之,这具尸体没有任何怪病的痕迹,反而我们带来的泥土里,却是明显被怪病的尸水浸过的。”
宓芷婵说道。
不过,那也是因为郭三公子是得了怪病而死。
“责子哥,我总觉得这姑娘的死,跟郭公子的怪病有关。”她对楚黎川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
楚黎川话语一顿,侧头思考了一下。
“或许,还有个办法。”
“嗯?”
宓芷婵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楚黎川弯腰侧身,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下一刻,她的脸上便是一片明亮。
“没错,就是这样,责子哥,还是你精明,就这么办。”连连点头,她毫不吝啬地朝着楚黎川竖起了一个大姆指。
“走,我们先去看看魏捕头那边怎么样了。”
“先洗手,我带了艾叶过来,待会用艾叶熏一下身子。”楚黎川说道。
“有艾叶?那再好不过了,待会用艾叶泡个手。”
宓芷婵眼前一亮,提议道,如果条件允许,她都想用艾叶泡个澡呢,这一整天的,都是跟病源体在一起,还弄了那么久的尸体。
想想心里都有些瘆得慌啊。
“责子哥,待会你也一起泡手吧。”
“好。”
楚黎川应声,跟着她一起往外走。
……郭家另一个地方,被魏捕头从被窝里挖出来的郭老爷,此刻正被几个捕快盯着,吓得他早就冷汗直冒了。
“怎么会呢,怎么会不见了呢?”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着,不相信他亲眼看着埋到土里的尸体,怎么就会不见了呢?
那可是得了怪病的尸体啊,这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啊。
就像魏捕头刚才所说,要是被有心人给偷走利用起来,那危害到的哪里能只是桐林镇一个地方啊?到时候县令大众还不得要了他的命?
这样的事情,他简直连想都不敢想,要是真的出了这样的后果,他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此刻,他心里真是懊悔之及,悔不该所了下人的馋言,觉得将尸体烧了会让他命里犯冲,之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现在哪里是好过了,分明是那尸体让他不好过了啊。
“魏……魏捕头,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他弱弱地看向魏捕头,替自己喊冤。
“你不知道谁知道,那是你家的祖坟,难道还想让我给你家看着那地儿吗?”魏捕头就这么一瞪眼,吓得郭老爷一个仰倒,幸好是坐在椅子上的,才没有摔倒。
“郭老爷,你要知道,若是郭三公子的尸体真的被人偷了去,这是件多大的事啊,到时候只怕是县令大人在郡守大人面前都讨不得好了。你说,要是县令大人讨不得好,你会有个什么样的下场呢,嗯?”
“这……这……”
郭老爷咽了一口唾沫,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直往下流的冷汗。
要真是那样,那他只怕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吧?毕竟,这件事情可是他们郭家惹出来的,死罪肯定是免不了的,说不定还会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魏捕头,小儿的尸体,小人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会不见的,您说这人都死了,还有谁会对一具尸体下手呢?这简直是……”
丧心病狂啊!
只可惜最后几个字他没来得及说出来,便被魏捕头厉声打断了。
“郭老头,你少跟我这儿打马虎眼,当初本捕头就让你把三公子的尸体烧了,你非哭着闹着说不行,会破坏了你家的风水,还说什么出了事由你一个人承担,你自己还记得这事吧?”
他冷声质问郭老爷。
“你若不记得,本捕头这里有一份你按了手印的承诺书,需要拿出来让你回忆一下吗?”
还好他也不算笨,当初这个姓郭的闹着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被焚毁,他没办法之下,便让他写了一份承诺书,承诺以后若是出了事,一切由郭家一力承担。
这样一来,县令大人的过错就会小很多了。
“我……”
郭老爷听到他提到承诺书,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再次咽了一口唾沫。
“什么你你我我的,赶紧说,把你家三公子那具尸体藏哪儿了!非得让本捕头将你拉出去给桐林镇的众百姓瞧瞧吗?”魏捕头没有耐性了,怒吼一声问他。
下一刻,郭老爷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魏捕头,小人真的不知道啊,那尸体都被埋了,小人哪里能派人天天看着那坟头啊,小人真的不知道他怎么就会不见了的。”
“哼。”
魏捕头冷哼一声。
他当然知道郭老头很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个郭老头逼到悬崖边上,让他那些之前没有说出来的话统统都不敢再藏着掩着。
“怎么,难道郭老爷当初非闹着不敢焚毁令公子的尸体,不就是为了之后可以利用起来,用那怪病来坑害与你的矛盾的百姓吗?”
他问。
“不,不是啊,小人不敢这么做,小人不敢啊。”郭老爷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极力的否认。
但他心里也知道,再怎么否认也没有用,这件事情哪怕不是他做的,现在魏捕头为了给自己,给县令大人开罪,也会将所有的脏水往他的身上倒。
“不是你还会有谁?哼,老东西真是看不出来,连自己的儿子都舍得出去,毒死了还不够,竟然还挖坟掘尸!天底下还真有你这样的父亲啊!”
魏捕头冷哼一声,说道。
“我……”
郭老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感觉现在他就是浑身上下都是嘴,都解释不清了啊,大眼骨碌一转,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我知道了,是那个贱人!”
他想起来了,本来他是惧怕怪病会给府里带到更大的危害的,想要将儿子的尸首焚化了,可是,那个女人却在他的耳边不停地说着什么:
郭家历来都没有去逝的人被焚化的先例,要是破坏了这安葬之法,可能会对家里的风水不利,说不定以后郭家会一落千丈。
他一时担心真的会被那女人说中,不想家里的基业毁于一旦,便想到了去魏捕头那里闹腾。
“魏捕头,是她,是她故意害我的,一定是她将尸体给挖走了。”
他抬头看着魏捕头,总算是看到了一线希望,可以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出去了。
“何人?”
魏捕头问道。
“是小人的三夫人郭银氏,银棉儿。”郭老爷说道。
“而且,小人与银氏的那个儿子还是个懂医的,自从家里突发怪病,那孩子便出门去寻什么神医,至于尚未回来。”
他在想,是不是郭北亭根本就没有去找什么神医,而是偷偷地躲起来,就将西亭的尸首给挖走了呢?
可是他挖走尸体有什么用呢?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需要的是将这些罪过都堆到其他人的身上,得以将自己保住,是以,郭银氏便是最好的那个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