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槐绿跟她客套两句,就问:“大姨,严哥不在吗?”
徐桂兰叹了口气:“别提了,那伤都还没好利索,人家就去单位了,说是要调职,手头有很多工作要移交给同事,他要提前过去准备!”
凌槐绿着急:“那他今天回家吗?”
徐桂兰听她这话不对:“小绿,是出啥事了?你跟大姨说不一样啊,我说你可别觉得大姨年纪大了,遇着事帮不上忙。
我跟你说,想当年,大姨在单位,那也是年年出了名的红旗手,这两年虽说退休了,那也不比年轻人差!”
凌槐绿想了想,徐桂兰确实跟寻常老太太不一样,是个能拿得住事的,这事跟她说,应该是能顶得住的。
“大姨,我问你个事,你先别激动啊!”她还是决定先给徐桂兰打个预防针。
徐桂兰在那头哈哈笑道:“你这孩子,我上次跟你说那话,可不是瞎说胡话,我是真拿你当闺女看。
是不是跟小观有啥不高兴的,没事,那小子要是欺负你了,你跟大姨说,我收拾他。
小观跟他爹娘老子不对付,我这个大姨的话,他还是听得进去的!”
凌槐绿应了两声,先从严禁奶奶家问起:“大姨,你们老家是不是有条大河,特别宽特别大?”
“哪有!”许桂兰笑道:“我们老家那地儿,压根没河,倒是有个水渠,都是后来人工修的!”
凌槐绿心一沉,水渠再宽再大,那也不像周雪口中的大河啊。
“那那大姨你以前在啥单位上班,我记得观臣哥好像说过,你那时候经常给他带吃的?”
“哦,你说这事啊!”徐桂兰想了下:“他说的,应该是我在食品厂上班那会儿的事吧,我跟你说啊,那会儿厂子里条件可好了。
你晓得是生产啥的不,一条生产线做饼干,还有一条生产线是做芝麻糖的,那会儿,倒也没说少给小观拿糖吃。
这孩子,倒是个好记性的,那厂子都倒闭快十年了,他还记得这事。”
凌槐绿心有开始加速跳动了:“就是,他还说,你们家以前的院子里,有颗李子树,你因为给孩子抢李子,还跟人打架了?”
“他记错了吧,”徐桂兰语气有些低落了:“刚我还说他记性好呢,打架那会儿,别说小观了,就是毛蛋儿也还没出生。
是我家毛毛四岁的事,你晓得的,我家毛蛋儿是有个姐姐的。
那会儿院里的李子树,本来是我家那个在我怀孩子时栽的,后来,同一个院里的那家不要脸,非说那棵树靠他们家近,是他们家的。
天地良心,他们家房子都是我们家匀出来的,能不靠近他家吗?
她仗着自己生了两个儿子,说我家毛毛一个小丫头,凭啥吃李子,说小丫头嘴太馋,长大了找不着婆家!”
因为这事,她跟人打了一架,打的尤为激烈,连头发都被薅秃了一小块儿。
“哎哟,我咋跟你拉七拉八说这些没用的陈谷子事,电话费多贵呀,对了,小绿,你找严禁是要说啥?
他这两天不顾自己身体老是加班,我担心他回来太晚,你那边不方便打电话,要是有啥事,你就跟我说吧!”
凌槐绿觉得事情十有八九都对上了,就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大姨,严禁大姑嫁的夫家,是不是在玉川,严禁姐姐也是在玉川丢的?”
那头骤然沉默,过了许久,就在凌槐绿以为,徐桂兰会不想提及这事时。
那头,传来徐桂兰压抑的声音;“是啊,小绿,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凌槐绿心跳猛然加速:“大姨,严禁姐姐,也就是毛毛姐,她右脚脚背上,是不是有个月牙形疤痕?”
“月牙形疤痕?”短暂的沉默后,是徐桂兰有些激动的声音:“小绿,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家毛毛脚背上有疤?”
那个疤是毛毛三岁多时,老婆子说她想念亲孙女,非要让严禁父亲把孩子带回去给她看看。
严禁父亲天天在徐桂兰面前嘀咕:“哪有亲奶奶不疼孙女的?我妈就是想孩子,反正你一天也没空带孩子,让毛毛回老家住今天咋的了?”
徐桂兰信不过偏心的严家老婆子,又拗不过一直跟念经一样的男人,只好答应严禁父亲带女儿回家。
严禁父亲回来时,是一个人回来的。
“毛毛喜欢在老家玩儿,她奶奶也喜欢她,就让孩子在老家多玩几天吧!”
徐桂兰没觉得老太太多喜欢她家孩子,但也没太在意,就觉得,不管咋说,女儿也才三岁,老太婆总不至于拿三岁的孩子来磋磨吧。
后来,她回老家一趟,才知道自己错了,还错的特别离谱。
死老太婆居然逼着三岁大的小女娃,洗衣服做饭打猪草。
短短一个月时间,娃就折腾的不像样,脚背被镰刀割了一个大口子,就随便用个脏布条裹着,没止血也没上药。
等到徐桂兰见到女儿,女儿抱着她喊疼的时候,她才发现,女儿脚背已经化脓溃烂了。
徐桂兰把严家老婆子大骂一顿,回去挠花了男人的脸,自此以后,她逢年过节都不回严家那头了。
后来女儿丢了,严禁跟着出生,别说裴观臣了,就是严禁都不知道,他姐姐脚背受伤留疤这事,那小绿是怎么知道的?
徐桂兰心底升起那个微妙的可能,难道难道
凌槐绿深吸一口气:“大姨,我跟你说个事,但你先别激动,因为,这事我也不太确定!”
她把关于周雪的事讲了一遍:“她说别的事,都能对起来,但唯独她记得有条大河,但你们老家”
徐桂兰在那头泣不成声:“没有大河,但有个水库,她跟着几个堂兄弟去玩水,被老三家的小子推下水库,要不是边上有大人抓得快,她就淹死了。
后来,她就一直说,那大河好大好大,在她心里,她以为那就是河。
小绿,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啊?
那就是就是我的毛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