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华红着眼圈:“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大哥病的厉害,我这个亲妹妹,总得回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应该的!”院里人附和:“到底是亲兄妹,是该送一送的!”
时下人还是很重视亲情的,而且人赵家还帮着赵秀华养那么多年的孩子,怎么着也该去送一送。
赵秀华就是这套说辞,一路带着凌文海和凌玉龙去了火车站,很顺利的上了开往蓉都的火车。
火车上,大热天,凌文海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抱着肚子,引来了好几个人的侧目。
他们常年在火车上四处流窜,什么人身上带着钱,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在公安局上班几十年的凌文海又岂会不知这些,但他也没别的办法,此时的异地存取不方便,他不得不带着一包现金,担惊受怕往蓉都去。
赵秀华坐在他的旁边,连眼睛都不敢闭一下,一直保持高度警惕注意着周围人。
好在从临淮前往蓉都的火车不太远,也就四五个小时的时间,他们一家早上出发连水都不敢喝一口,只要熬过这个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
身边人来来往往,两口子坐在一起一动不动,饶是那些扒手有万般手段,一时也难以下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或许是人太过紧张,眼皮有些招架不住,凌文海在列车摇摇晃晃中,一不小心就陷入了睡梦中。
“哇~”远处有孩子啼哭,让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扭头一看,赵秀华居然也睡着了,气得凌文海掐了她一下:“你怎么睡着了?”
昨晚又不是没睡觉,就几个小时而已,这都熬不住吗?
赵秀华也是脸色一变:“老凌,那”
凌文海下意识摸了下肚皮,腰包还是和先前一样鼓鼓的,他这才安心了些。
“姑娘,请问到蓉都还要多久?”凌文海松了一口气,顺便问路过的乘务员。
“还有一小时!”
凌文海听了列车员的回答,心里踏实多了,只要熬过最后一个小时,出了火车站,一切都顺利了。
“老凌,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想去上个厕所!”赵秀华突然开口道。
凌文海没好气道:“不是让你早上少吃点少吃点,你咋就还要上厕所?”
可这肚子不舒服,那不上也不行。
“你快点去,去了快点回去!”
赵秀华捂着肚子去了厕所门口排队,和车厢接轨处一个男人相互打了个眼色。
那男人朝她露出一个笑来,赵秀华也跟着笑了。
在两人身后不远处,也有个小个子不动声色盯着两人。
火车很快到站了,赵秀华一手扶着凌文海,一手拉着凌玉龙,随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缓缓下了火车。
此时天色已经暗沉,火车站四处都是人,还有不少黑车司机在喊客人。
“安远,安远还差一个人就走!”
“金塘,金塘走了,现在就走!”
有人凑了上来问一家三口;“大妹子,这是要去哪里?坐我的车呗,干净又便宜!”
赵秀华不敢吭声,直接掠过那人继续往前走。
一家三口走到火车站出站口,赵秀华将行李放下,对凌文海道:“你跟玉龙在这里等着,我去找车过来!”
凌文海捂着腹部点头。
他只有一条腿是好的,要靠着拐杖走路,还没怎么习惯,这一路过来吃力的很。
凌玉龙小声道:“妈,我饿了!”
一家三口在车上不敢吃也不敢喝,早上出门也担心火车上方便的问题,也没怎么吃东西,这都大半天过去了,一家三口都是又累又渴。
赵秀华看了眼儿子,眼里闪过心疼:“玉龙乖,你陪爸爸在这里等着,妈妈去找车,等咱们找到了车,到了地方,你想吃啥,妈都给你买好不好?”
凌玉龙点头:“好,妈你快点回来!”
赵秀华摸了摸儿子的头,有些不舍的放下,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过去了。
她这一走,一直到天彻底黑透都没再回来。
凌文海察觉不对,下意识背着人,拉开腰包看了一眼,这一看,他整个人如同掉进了冰窟窿。
六月天,他浑身上下都冒着寒气。
他的腰包里,压根就不是钱,而是一堆废纸。
这包他一直不离身,什么时候被人给换了的?又是谁给换的?
他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张了张嘴,想说去报警,嘴巴却干的发苦,连个声儿都发不出来,头昏昏沉沉的,有点受不住要倒下。
呆呆坐在他旁边的凌玉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喊他爸拿钱给他买瓶汽水,一扭头,才发现他爸不对劲。
“爸,爸你怎么了?”
凌文海想大喊想大叫,偏偏这会儿手脚发麻,呼吸急促连个声儿都发不出来。
“爸爸,爸你不要吓我啊,妈,妈你快回来啊,爸不好了!”
小孩子尖锐的哭声,引了不少人过来。
当即就有人看出了凌文海的不对:“我之前路过这里,他就坐这儿了,这都快一个小时了,该不会出啥事吧?”
“那估计是的,一个残疾男人还带着个孩子,估计是遇上事了。”
“不对啊,我好像看到他之前还有个女人一起的!”
不管啥时候,总归还是有好心人的,众人七手八脚帮忙报了案,火车站附近的公安人员很快就过来了。
“同志,同志你怎么了?”
众人见凌文海神情木讷,手一直抖个不停,猜测他可能是遇上事了,有好心人给他喂了热水下去。
凌文海这才缓和过来:“同志,我我钱丢了,我媳妇也不见了!”
“你媳妇?你媳妇啥时候不见的?”
凌文海一怔:“应该应该是一个多小时以前,下火车的时候!”
而此时,另一趟火车也在另一个城市停下了。
赵秀华挽着男人的胳膊,神清气爽地出了站台上了车。
而那个男人,赫然是之前和她有过交际的王全贵。
“贵儿哥,现在这时代发展比以前更好了,咱们还是去羊城吧,那地方好挣钱!”
王全贵也高兴,终于摆脱了黄大芬那个母老虎:“好,听你的!”
满怀憧憬的两人,突然注意到周围环境不对了:“停车,我们不是要去汽车站吗?你这是把我们拉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