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卿尘来到大门口,就看到田茂仰头望着田府的牌匾,目光幽深,其中夹杂着一股恨意。
他缓步走到田茂面前,“你走了,为什么还要再回来?”
“小侯爷,我在等你。”
田茂朝他露出淡淡的笑容,眼里是让人不解的情绪,有和蔼、敬佩,还有崇拜。
陆卿尘瞳孔猛然一缩,嘴角绷得紧紧的,心也变得慌乱了。
【他难道知道了?】
秦妙惜狐疑不解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转,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陆卿尘口里一阵发苦,最终化成一句:“带犯人回衙门。”
当梁宏恺看到他们将田茂带回来时,不由喜出望外。
“小侯爷威武,你们是怎么抓到人的?”
他连给隔壁府尹的信都写好了,结果人抓到了,幸福来得太突然。
陆卿尘面无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就连秦妙惜都在身后默默朝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多问。
梁宏恺无语望天,他有时候真想问问:到底谁才是大理寺卿啊?
言归正传,梁宏恺很快在公堂上开始审理,他肃然问道:“田茂,你可承认是你指使醉花楼的珠翠杀害你的侄儿田光远?”
“大人,我认罪。”
“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
据田茂自己所说,他是田家不受重视的庶子,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被田老夫人视为眼中钉,从小就想长大成亲后分家,自成一户。
但随着他的生意越做越大,田家为了留住这个能给家里赚钱的人,竟然毫无人性地扣留了他的妻儿,并承诺只要给田家打理五年铺子,就放他们一家团聚,并且同意分家。
为了妻儿,他没日没夜地干,每个月都要外出跑商两次,大半的时间都在为田家扩大铺子的经营,而所赚金银他一分不留,全部交给田家,就是想早日团聚。
终于快到约定的日子,他却意外得知自己的妻儿早在被囚禁的时候企图逃走,却因为田老夫人的命令死在路上,而他们的骨灰就藏在老夫人的佛堂中。
说到这,田茂眼眶通红,双拳紧握,“他们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我挣来的,我只求我的妻儿能活着,这很难吗?”
在场众人沉默下来,田家的做法的确让人不耻,甚至……
陆卿尘怜悯地看向他问道:“所以你将田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子害死?”
田茂眸子里凝聚着怨毒,“是,我不仅要弄死他,还要让田家绝后。”
他在田光远和陆映雪成亲后就送了不少东西给他们,外人看着那都是当叔叔的疼爱,实际那些东西搭配使用会让二人没有孩子。就如那艳丽的芫花,长时间闻其花香能令人难以受孕。
另一面他又在二人间不断制造误会,令田光远不断疏远陆映雪,这时再让收买的小倌去与他谈心,引诱他喜欢上男人,还让他染上赌瘾。
见时机成熟,他给所有的商铺购入大量的货物但没有结款,然后又将铺子悄悄卖掉,看似铺子日进金斗,实则早就不是田家的所有物。
后来他收买醉花楼的珠翠勾引田光远,果然他上钩了,然后他给了珠翠五万两银子,让他找机会杀了田光远,没多久人就死了。
田茂阴森地笑着,“田家不让我活,那他们也别想活。”
“你今早上出城做什么?”
田茂忽然露出温柔的微笑,“我要将妻儿带出田家,他们就算死也不应该在田家那种污秽之地。”
他猛然看向陆卿尘,“小侯爷,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三叔,您说!”
田茂在讲田家的时候没哭,在说埋葬妻儿时没哭,现在因为他的一句三叔,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下来。
他朝陆卿尘重重的磕了个头,“等我死后,请将我和我的妻儿葬在一起,劳烦您了。”
“三叔,你放心!我会的。”
陆卿尘郑重地承诺,他本是可以荣耀一生的人,却因为田家那些杂碎手上沾染鲜血,毁了一生。
秦妙惜忽然拦下二人煽情,“等等!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还不是凶手。”
当即,陆卿尘三人全都懵了,田茂不是都已经承认谋杀的事实了吗?难道这盖棺定论的案件还能有反转不成?
只听秦妙惜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珠翠是男扮女装?”
田茂立即答道:“我不知道的。”
见大家疑惑,他连忙解释了一句,“是他自己找上来的。”
当初田光远和田茂找的人闹矛盾,田茂怕田光远再次喜欢女人,就急着想找个新人代替,也就是这时,珠翠亲自找上门要勾引田光远。
“他怎么知道田光远喜欢男人的事情?”
田茂嗤笑一声,“这件事在田家并不算什么秘密,也就只有他那个媳妇不知道,全家人都在骗她。”
“田家人都知道?”
“当然,不然老女人为什么急着将我那侄儿的小厮弄死陪葬,不就是怕他说漏嘴吗!”
田茂对此嗤之以鼻,“田光远没了,田家没有了当官的人,也就陆映雪能跟侯府扯上关系,要是让她走了,那老女人怕是疯得更快。”
陆倾城三人呆滞地看向他的后方,是陆映雪。
此刻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女人是阴魂不散吗?怎么又出现了?
梁宏恺急忙辩解,“我已经下令不让田夫人进衙门了。”
秦妙惜是亲眼目睹她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映雪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原来他们都知道,我跟田家势不两立。”
说完,人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田茂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对于这种结果自是乐见其成,最好能将那老妖妇气死,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梁宏恺意有所指地朝着陆卿尘说:“小侯爷,你这姑姑还真是……”
陆卿尘瞳色瞬间冷了下去,这个女人是一点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秦妙惜咳嗽了两声,“你知道珠翠是怎么杀的田光远吗?”
田茂摇头道:“不知道,只要田光远死了就行。”
“那日珠翠被抓,你为什么要见他?”
“那时我还没有夺回妻儿的骨灰,我希望他不要供出我来。”
闻言,三人纷纷陷入沉默。
秦妙惜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珠翠爱田光远吗?”
“不可能。”田茂斩钉截铁地回道:“他本身就是带着目的接近田光远的,怎么可能爱上他。”
秦妙惜点点头,对梁宏恺行礼说道:“大人,此案还有疑点,请将此人押入大牢,等待下次审讯。”
梁宏恺疑惑地与她对视,见她点了点头,带着满腹狐疑吩咐道:“将人带下去好生看管,任何人不许探视。”
很快,田茂被带了下去。
陆卿尘撇撇嘴道:“跟珠翠有暧昧关系的田光远死了,将珠翠塞进醉花楼的潘逊死了,现在连珠翠都死了,线索断定真干净,就像有只手在背后操控着。”
秦妙惜惊喜地望去,“原来小侯爷也有同样的看法。”
梁宏恺急忙打断二人,“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凶手不是田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