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能说。”岑清伊依旧耿直, “不过放心,以后早晚跟说。”
江知意哼了一声,委屈巴巴:“宝贝不可爱了。”
岑清伊笑出声, 不可爱就不可爱,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江知意和岑清伊回到屋里,岑清伊坐到炕头和陈伯喝茶, 江知意则是和陈母坐在炕梢嗑瓜子。
陈母偷偷跟江知意说了和岑清伊刚才的对话,陈母不放心地说:“这孩子心地不错,就是命不好, 她要是做的不好, 别嫌她, 好好说,她都会改的。”
江知意余光瞟了一眼正在教陈伯用手机的岑清伊, 低声道:“伯母, 您看我们像什么关系?”
陈母抿唇, 试探地说:“们是不是处对象了?”
江知意笑了笑, 小声说:“我告诉您,您别跟和别人说。”
陈母点头, 岑清伊凑近耳语,陈母听得都愣了,咂舌道:“这这这……”
岑清伊的注意力没离开过江知意, 立即回身, “怎么了?”
陈母别过头,“没事没事。”她冲江知意使了个眼色, “江医生累不累?要不要去里屋躺会?”
江知意随着陈母要去里屋,岑清伊忙过来,“累了吗?要不要现在就睡?”
“我和伯母聊天。”江知意推了推岑清伊, 小声道:“难得回来,和伯父多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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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里屋,陈母开灯关门,有些难掩的激动,“们真结婚了吗?”
“恩。”
“啥时候的事儿啊?”陈母又纳闷,“那婚礼呢?婚纱照呢?彩礼呢?”
“那些个虚的,无所谓的。”
陈母是愣住了,彩礼不要,婚礼没有,婚照也没有拍,“喜欢这娃啊?”
江知意脸颊微红,点头,从兜里掏出两本结婚证。
陈母一时感慨酸了眼眶,“那这娃咋不跟我说呢?”陈母又有些心酸,总感觉岑清伊他们当了外人,“我这给她攒着彩礼钱呢。”
江知意心生动,岑清伊大概是多行善事,才有陈家的两口子视她为亲生孩子,“彩礼钱不用,您留着就行。”
陈母揉揉眼眶,“那也是……”江知意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能在三甲医院做医生,肯定错不了的。
“我们家条件有些特殊,她没告诉您,您理解一下她吧。”江知意笑了笑,陈母像是突然间想到什么,“既然是保密,江医生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恩……”江知意诚恳道,“不瞒您说,我和她,过去就认识,但是发生了一些事,她把我忘了,我想问问当初她和您家……”
陈母了然,低头轻叹口气,“我告诉可以,但是江医生,也请保密,我答应过伊伊,不和别人说的。”
江知意听出陈母的为难,掩唇笑,“那您还同意告诉我啊?”
陈母也勾起笑,抬手捶了捶腿,喟叹道:“那能咋办啊。”陈母说了句让江知意感动的话,“从今以后,不是外人,是她的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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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意忍俊不禁,只是听到陈母后面的话,笑不出了。
岑清伊是在一个风雪夜的田地坟头旁边被陈伯发现的,陈伯那天去附近的集市赶集,因为下雪回来晚了,“当时真是把陈伯吓坏了,还以为闹鬼,但那条路又是回家的必经之路,他赶车过去时才发现,那是个人,是个女娃,人老了眼神不好,但是能看她脑袋上缠着纱布,陈伯当时跟她说话,问她叫什么,要去哪,要不要顺路带她,她也不吭声,就坐在坟头旁边的雪堆里,陈伯就越想越不对。”
陈伯当时怕岑清伊冻坏了,便主动把棉袄让给她,还说:“娃啊,我家就在前面,别嫌大爷衣服难闻,这天气,晚上的冻死人。”
岑清伊不肯穿大衣,也不跟陈伯走,陈伯最后没辙,“他说那会做了这辈子最聪明的事,他假装要走,然后从牛车上故意掉下来,我当时听了都后怕,怕他老骨头摔坏了。”
事实证明,陈伯的策略是对的,“那孩子连滚带爬去扶他,扶人的时候自己都晃晃悠悠的,不过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说。”陈母幽幽叹口气,低头一颗一颗的剥瓜子,“陈伯就哼哼唧唧说疼得不行了,车也赶不了,回不了家,家里的婆子一个人可咋搞,”陈母想起什么,无奈的笑,“就是装可怜呗,其实也不完全是装的,确实摔得有点重,手也拧了,鞭子也甩不了,最后竟然是这孩子赶着牛车回来的。”
那时,也是岑清伊第一次赶牛车,在陈伯的指导下,牛车赶的不错,陈母虚惊道:“就是临到家,陈伯发现,这孩子是一路闭着眼睛赶牛车,幸亏是牛认识回家的路。”
那晚的岑清伊,眼睛红肿,衣服上都是灰,脏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陈母回想起依旧心酸,“这肯定是遇上事儿,想不开了。”
陈母抬手擦擦眼角,“我懂那感觉,就是人生突然没奔头,不想活了,我家娃出事走了之后,我一直都是这觉,倒是遇她,让我觉得人生哪有可比性啊,像伊伊那么年轻就遭遇家庭变故,不也得受着吗?”陈母叹声:“人生啊,其实就是一道道坎儿,迈过去就好了。”
陈母不问岑清伊的故事,只把自己的经历告诉她,“知道吗?我家娃刚走没多久,看,伯母也是以泪洗面,不想活了呢。”
陈母说故事,岑清伊抽抽搭搭抹眼泪,“我当时说想收她做女儿,是想她好好活着,但我知道不能这么说,我就说,想死,老婆子陪着,我老了,黄泉路上没人陪我,我害怕,正好遇,可能都是天意,吃饱了,咱们两一起上路。”
江知意听得红了眼眶,陈母抬手擦眼泪,“这娃心善啊,她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了,却在意我这个老婆子。”
陈母哭,岑清伊也哭,陈伯也哭,他也泄劲道:“行,咱们今天吃完,一起上路,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
岑清伊只是哭,陈母擀面条,她站在墙角抹眼泪,“她不肯上炕,怕弄脏了。”
“那晚,我也给她做了擀面条,我一开始寻思姑娘家吃不了多少,没想到她一口气吃了半盆的面条。”当然,岑清伊也付出代价,“大概是很长时间没吃东西,吃完她就吐了,整个人都虚脱了,最后就昏过去了。”
陈母觉得老天爷可能是在救他们,也在救岑清伊,“我就跟陈伯商量,如果娃不介意,就收她做女儿。”
江知意从兜里掏出纸巾,陈母擦眼泪,“后半夜,娃哭醒了,边哭边要走,我哪能让啊,愣是让陈伯把门给锁了。”
最后,岑清伊哭累了,又哭着睡着。
陈母清理呕吐的污物,她比了比江知意的长发,“她那会头发跟差不多长,吐得到处都是,头发和纱布也都是,我就大半夜给她洗头发……”
江知意听到这里一愣,吸吸鼻子,鼻音有点重,“她当时还是长头发?”
“嗯。”
“她有没有说,她为什么失忆?”
“她后来自己说是车祸……”里屋的门突然被推开,岑清伊手里捧着热牛奶过来,“伯母,江……姐姐,喝杯牛奶,刚热的。”
岑清伊门,发现陈母眼眶有点红,“这是怎么了?”
“没事。”陈母笑着说:“刚才不小心迷眼睛了。”她捧起剥好的瓜子,分了一半,“们一人一半,牛奶你们喝,我喝不惯这个。”
陈母下了地出去了,岑清伊将一瓜子仁放到低着头的人手里,她双手撑着炕,低头往上看,笑着问:“姐姐不也迷眼睛了吧?”
江知意揉揉眼,抬起眸,果然红彤彤的,“确实,怎么办,眼睛痛。”
“怎么搞的嘛。”岑清伊凑近心疼道,“要不我端水给冲冲。”
江知意一拉住岑清伊,“给姐姐吹吹。”
岑清伊凑近,刚吹了一口,就被夺走呼吸。
岑清伊紧张却又舍不得推开,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江知意掌心揉着顺滑的发丝,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含糊不清地叫道:“宝贝~”
“嗯~”沉浸在欢愉里的岑清伊下意识答应,江知意拉开距离,某只起初犹豫的小狼崽因为腺体苏醒下意识地追着诱惑的源头,江知意捧着岑清伊的小脸,对上迷离的眸子,问:“留过短头发吗?”
岑清伊愣了愣,“没有。”继而问:“怎么了?”
“突然感觉,留短发也好看。”江知意抬手勾着岑清伊的小脸,亲昵道:“又帅又美的宝贝,是我的。”
岑清伊脸红红,息还有些急促,抿抿唇克制,眸光却暴露了她的玉望。
江知意抬手揉揉小耳朵,小声道:“姐姐晚上钻你被窝,好不好?”
岑清伊的脸红要润到骨子里,低垂的睫毛轻颤,像是在拼命的点头。
好好好,姐姐快来钻我的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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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岑清伊睡前去厕所。
陈母推开里屋的门,江知意眼眶红红,陈母叹口气,“这事儿闹的,跟讲,不想你哭。”
“伯母,还没说完呢。”
陈母扫了眼里屋关着的门,低声说:“那次她睡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醒来,吓得我叫村里的大夫,大夫也看不出问题,我让你陈伯拉着去江城市看病,说是没问题,就是极度疲倦,那大夫推测说,这孩子可能几天没睡了。”
“江城哪个医院?看病的大夫叫什么?”
“那我不记得,不过娃的病例我留着呢。”陈母去翻柜子的底下,翻出一个红布兜,“这里就是。”
江知意接过来,低声说:“她要回来了,伯母我能带走这份病例吗?”
陈母点点头,“她醒来后不哭不闹,不过不肯跟我们回小南村,没过几天,她来小南村找我们,她说她以后养我们到老,让我们拿她当亲闺女,那时候正赶上新年,她留下来过年,我们家也算是过了一个不至于太凄凉的新年。”
岑清伊屋和陈伯说话的声音传来,江知意掀开被子躺下。
岑清伊推开里屋的门,江知意已经躺在炕梢,陈母正问她要不要多铺被子。
岑清伊爬上炕,陈母出去,顺手关了灯,江知意躺在被窝里捅咕手机。
“这么玩手机刺眼睛。”岑清伊侧躺道,“别玩了。”
江知意嗯了一声,发了条信息放下手机,隔着夜幕问:“伯母不再来了吧?”
“嗯。”岑清伊又问,“怎么了?”
紧着传来悉索声,一个黑影爬了过来,岑清伊脸颊一热,“……”被子被掀开,江知意钻进被窝,钻进她的怀里,埋在她心口,突然说了一句让她笑出声的话。
“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吧?”
“嗯。”
江知意手机嗡的一声震动,岑清伊瞟了一眼亮光,懒着怀里的人,低头琴她的脑门,“睡吧。”
岑清伊在小南村一向放松,今天折腾一天,早就累了。
倦意袭来,岑清伊昏沉沉睡去,江知意的手机很快又震动一次。
等到匀称的呼吸声响起,江知意爬出温暖的怀抱拿来手机。
手信息是陈念笙发来的,后面跟着档,写着:猜对了,岑清伊当年车祸不严重,根本没做手术,所以没剪头发,她失忆,可能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