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伯驾着马车飞驰而去,景元元的手依然挥舞着,眼角残留着晶莹的泪光,直到马车消失在视野之中,他才放下手。
他有些哽咽地问:“娘亲,月叔叔的毒那么厉害,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景妍心猛地揪紧,元宝是感觉这一次是跟上官疏月最后的诀别,才会如此伤心吗?她眼眶一热,这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思情感却格外敏锐,她不想再让他难过了。
“当然不是!你的月叔叔肯定会一直好好地活下去,娘亲肯定能炼出解毒丹,你别忘了,娘亲可是这天下最厉害的炼药师,只要我说能成功,就一定能成功!难道你不相信娘亲吗?”
景元元用袖口抹掉眼泪,点头道:“我相信娘亲,娘亲说能救月叔叔,就一定能救!”
“对啊,别哭了哦,你都哭成小花猫了,一个男孩子哭成这样羞不羞?”她刮了刮儿子的小鼻子,惹得景元元笑了出来,天真无邪的笑声,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让景妍心里原本的伤感也一扫而光,幸福就在这一瞬间。
景妍抱起儿子准备离开,但余光却扫见人群中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一直观察着自己,她眉头微蹙。
这时,一个人挥着手从远处向她走了过来,景妍记得,他是七王爷府中的家仆。景妍微微一笑,肯定是七王爷想要邀请她上门了。她瞥了一眼人群中那几个行踪可疑的人,发现他们的目光也落在家仆身上。
景妍眸光闪烁,没想到宇文卓和宇文修如此小心谨慎,一面进行着他们的计划,一面还派人盯着她的动向,电光石火间,景妍便明白,不能让七王爷在这个时候暴露,坏了自己的计划。
心念已定,她主动迎了上去,张口就说:“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刚刚跟上官疏月分别,元宝心情不太好,你带他回去跟小郡主他们玩一天吧。”
七王府的家仆愣了愣,话噎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景妍蹲下身子,借着整理儿子衣着的机会,贴到他耳边叮嘱:“元宝,你见到七王爷后,帮娘亲跟他说一句话:景家在,南越在。记住只能亲口对七王爷说,而且不能对其他人说,这很重要,你要记住了。”
景元元蹙了蹙眉,努力记住她的话,随后点了点头道:“元宝记住了。”
家仆张嘴想要说话,被景妍打断:“你赶紧带他回王府,不要出任何差错,如果我发现我儿子掉了一根汗毛,我定会亲自上门血洗王府!”
她的音调在最后陡然上升,把家仆吓得身体一抖,不敢再说话了。
看着王府的家仆带着元宝离开,景妍也自顾自回了景侯府,身后的几只苍蝇跟了一路,看到这里也各自散去禀报他们的主子去了。
很快,东宫和渊王府几乎同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暗探基本把看到的情形描述得分毫不差,宇文卓和宇文修听完都没有感觉到奇怪,便没有把注意力继续放在她身上,开始专注于自己的大计中。
从午时开始,天阳城中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暗地里摩拳擦掌。
景妍则是悠闲地坐在家里,陪着家人们一起等待天阳城今日争斗的结果。
她如今把元宝安置在七王爷府里,倒是安心许多,七王爷长年塑造的闲散王爷形象深得人心,只要宇文卓和宇文修没有怀疑,那王府就是绝对安全的地方,所以元宝是安全的,反倒是景侯府这里,被各方势力盯着,很是危险。
“禀报侯爷——许多士兵出现在大街上,城门上防守的官兵都已经替换了。”
“禀报侯爷——宫内禁严了,现在好像除了东宫的人,谁也无法进入了。”
“禀报侯爷——宫内似乎有争斗的声音,而且几座宫殿已经走了水!”
“……”
一条紧接一条的消息都在显示,太子宇文卓已经开始动手了。
“渊王爷呢?”
“渊王爷似乎已经被太子派人抓走了。”
“抓走?这怎么可能?”景腾难以置信,渊王爷明明知道太子要动手了,怎么会待在府内,束手就擒?难道他另有计划?
“渊王爷被抓走的时候,有奋力反抗吗?”景妍问道。
“没有,有消息说渊王爷都没有反抗,甚至连言语上的反抗都没有,就乖乖地跟太子的人走了。”
景妍翘起一抹冷笑,无论宇文修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尘埃落定,谁胜谁负,都还尚未可知。
此时,雨护法从外面快步走进来:“尊上,欧阳家那帮畜生,竟然包围了侯府,我们的人现在还在与他们对峙……”
“这帮畜生,趁火打劫!”景朔攥拳狠狠砸在桌上。
轩辕云苍风淡云清地抿了一口清茶,淡淡地说道:“他们既然这么急着送死,那就如他们的愿吧。”
“等一下!”景妍忽地喊住雨护法,“先不要杀他们,跟他们玩一会,声势越大越好,要让宇文卓知道我们被困在府上,他才能毫无顾忌地大干一场,我们不能让他有太多顾虑,瞻前顾后的。”
她的笑容看似寻常,但透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让雨护法感觉后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慢慢打的要求也太苛刻了,该怎么指挥呢?
不过身为下属,无论再难,也要遵守上头的命令,尊上夫人的话可不能违背,毕竟尊上都不敢有异议。
他拱手领命,立刻退了出去。
皇宫之中,捷报频传,这大大鼓舞了宇文卓一方的士气,宇文卓也没想到计划竟然进行得如此顺利,不仅迅速控制了天阳城的城防,甚至连宇文修都被他抓了起来,连景家这个最大威胁,也在欧阳家的围困下,短时间内翻不起什么浪花。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最后一道屏障,就是这扇宫门,只要攻破它,他就可以直面自己的父皇了。
“都给我上!谁第一个破开宫门,朕就封他一个大将军!”
士兵们顿时热血沸腾,激昂地怒吼一声,一窝蜂全冲向宫门。
宫门之后,宇文睿的怒火已经把他的五官都扭曲了,向着门外大喝:“逆子!你居然想要弑父夺位!你根本不是朕的儿子!”
“众将听令,给朕杀了这个逆子,荣华富贵,应有尽有!还有门外的人也听着,谁杀了这个逆子,朕也封他做大将军!”
说罢,他抽出腰间的宝剑,大步上前就准备迎敌。
守在一旁的禁卫立刻拦住了他,急道:“皇上,您不能去,现在除了这里,皇宫内其他地方都被太子控制了,您还是等在这里,让属下保护您,等宫外的其他人来救驾吧!”
“救驾?”宇文睿的神色复杂,他现在能指望谁来救自己呢?渊王,还是景侯府,难道还能是齐相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