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锦话音刚落,一位戴着厚厚眼镜的老中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提出了疑问:
“郑同志,这药方里附子用量如此之大,真不会中毒吗?最大的用量又是多少?”
郑锦神色平静:“附子用量确实较大,但只要控制好煎煮时间和方法,并根据病人的具体情况调整用量,是不会中毒的。“
“最大用量,根据我爷爷的经验,可以达到300克,但必须分次服用,密切观察病人的反应。”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极端情况下的用量,一般情况下,还是建议谨慎使用。”
另一位老中医紧接着问道:“除了心衰,这破格救心汤还可以用于哪些症状?比如肾衰、呼吸衰竭之类的。”
郑锦略微思索了一下,答道:“根据我爷爷的经验,破格救心汤还可以用于治疗一些危重症候,例如心源性休克、急性心肌梗死等。”
“至于肾衰和呼吸衰竭,虽然没有直接的治疗经验,但如果是因为心衰引起的继发性肾衰或呼吸衰竭,也可以考虑使用。”
“但必须结合其他治疗方法,并且要密切观察病人的病情变化。”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既展现了专业知识,又留有余地,避免给人留下夸大其词的印象。
接下来的时间里,郑锦又回答了几个关于破格救心汤的细节问题,比如煎煮时间、服药方法、禁忌症等等。
她对答如流,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让在场的专家们都心服口服。
会议室里不时响起赞叹声,这些老中医们看向郑锦的目光,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欣赏,而是带着几分敬佩。
终于,关于破格救心汤的讨论告一段落。
一位来自中医药管理局的专家清了清嗓子,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郑同志,我们还注意到,你之前提到的滴丸技术,似乎…很新颖啊。目前国内好像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技术,能否跟我们详细说说?”
郑锦心头一紧,她知道,这滴丸技术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出现,如果解释不清楚,很容易引起怀疑。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略带羞涩的笑容:“这滴丸技术,也是我爷爷发现的……”
她略微停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原理其实很简单,就像…煮疙瘩汤一样,将药液浓缩成糊状,然后滴入冷水中,就能迅速凝固成型。还有,就像麦芽糖放进凉水里,也能瞬间成型。”
她尽量用通俗易懂的比喻来解释,内心却忐忑不安,像揣着一只乱蹦的小兔子,生怕被人看出破绽。
她偷偷观察着几位专家的表情,只见他们有的若有所思,有的眉头紧锁,似乎都在消化她刚才的解释。
郑锦暗暗祈祷,希望这个解释能够让他们满意。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会议室里略显凝滞的气氛。
一位周大夫的学生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严越。
他睡醒后发现郑锦不在病房,一问才知道她被一群专家请到了三楼会议室。
严越抬手看了看手表,下午两点。
也就是说郑锦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严越眉头微蹙,心疼瞬间涌上心头。
轻轻叩开会议室的门,严越就看见会议室里,郑锦正襟危坐,被一群头发花白的老专家围在中间。
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耐心解答着专家们提出的各种问题。
严越清了清嗓子,沉稳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各位大夫,医院食堂已经为大家留好了饭菜,现在已经热了两遍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腹中空空。
郑锦更是觉得饥肠辘辘,胃里一阵阵痉挛。
她看向严越,眼神里带着一丝求救的意味,像一只被困住的小兽。
严越还是第一次见到郑锦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心头一软,觉得她可爱得不行。
他原本严肃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郑锦并没有跟着众人去食堂。
她借口要去看看严向前,便跟着严越去了住院部。
见众人都离开后,郑锦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严越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很累吗?”
郑锦点点头,没有说话。
严越没忍住,一把将郑锦捞进了怀里,在她耳边郑重而又亲昵地说了一声:“谢谢。”
他抱得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这声谢谢包含了太多情绪,感激、敬佩、心疼,还有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一丝隐秘的欢喜。
郑锦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懵,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她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要谢我也可以,先让我把饭吃完再说。”
她此刻的肚子正唱着空城计,急需补充能量。
他们并不知道,在不远处的拐角,严英露了个头又迅速缩了回去,脸上满是嫌弃。
她是被蔡文淑派出来叫两人去吃饭的,结果却撞见了这一幕。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偏见是根深蒂固的,严英就是这样,她打心里讨厌郑锦,所以当她看见郑锦被严越抱住时,第一反应就是——勾引!
虽然郑锦这次救了父亲严向前,但严英并不感激她。
她固执地认为郑锦也是沾了祖上的光,那些药方不过是祖传的,并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自然也不能算是郑锦救了人。
她甚至觉得,这样一来自己家就欠了郑锦人情,这让她很不舒服。
严英不可能低下头让郑锦觉得好欺负,她决定更应该硬气一点,用态度告诉郑锦,她别想拿捏严家人!
严越拉着郑锦的手,走到拐弯处,迎面撞上了抱臂靠墙的严英。
她斜倚着墙,昏黄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阴影,更衬得她面色不虞。
严越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收紧了握着郑锦的手。
一丝尴尬从心底升起,他没想到会被大姐撞见这一幕。
“大姐。”他率先开口。
郑锦则显得平静得多,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严英一眼,并没有开口。
严英眉头紧锁,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然后猛地一斜,语气尖锐且充满嘲讽:
“你们不要脸,严家还要脸!在楼道里搂搂抱抱,简直不知羞耻!”
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严越愣住了。
他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大姐,会用如此刻薄的语言攻击自己和郑锦。
震惊、不解、愤怒等情绪在他胸腔翻涌,让他一时语塞。
他知道在楼道里搂抱确实不合时宜,但当时楼道空无一人,况且情之所至,人之常情。
怎么到了自家人嘴里,就变得如此不堪?
楼道里寂静无声,只有墙上老旧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仿佛在嘲讽着这尴尬的局面。
严越忍不住呵斥:“大姐,这话过分了!”
这声呵斥,包含了对严英的不满,也包含了对郑锦的维护。
严英没想到会被严越顶撞,她猛地站直身体,手指直指严越。
“你胳膊肘往外拐!你跟谁一个姓?是谁从小把你带大?!”
她愤怒地控诉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严越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知道从小到大,父母忙于工作,都是严英照顾他。
她照顾自己,带自己上学、放学,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先想着他。
可是,严英对郑锦的无礼和偏见,也是不争的事实。
一时间,严越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