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凤仪宫,正巧遇到二皇子夫妇刚请完安。
“九弟,弟妹,你们来了。”
独孤羽是向来不给他这二哥面子的,看都没看就进了宫门。
独孤侃有些尴尬,看了眼宋云缨,似乎想从她这里找点台阶。
谁想,宋云缨也当他是空气。
擦肩而过时,连一步都没停。
宋瑶仙白了一眼道,“一出门就碰到她,真是晦气。”
独孤侃很懂得粉饰太平,“也许是没看到吧。”
“他们是瞎子吗?两个大活人站在这儿看不到?”
“夫人小声些,有人看着呢。”
宋瑶仙像是胸有成竹,“等着看吧,她得意不了几天了。”
“夫人!”
“好,好,我不提还不行了吗。”
皇后娘娘专门叫人张罗了席面,留宋云缨他们夫妇二人用午膳。
“云缨,昨夜睡得可好?”
宋云缨行礼道,“谢母后关心,云缨一切安好。”
皇后娘娘的目光打量着,脸上露出慈爱的微笑,“昨晚的参汤,可还合胃口?”
好婆婆,您昨晚的一碗汤可是把人给害苦了。
宋云缨心中忐忑,面上却笑得姣好,“参汤最是暖身,多谢母后美意。”
皇后娘娘笑得意味深长,“那就好,那就好。”
“云缨,有你陪在羽儿身边,本宫就放心多了。”
旁边的独孤羽始终一言不发,许是看宋云缨做戏快要做不下去了,这才接话。
“母后,您以后别在往我的汤里下药了,成吗?”
皇后也不惯着他,“不成。”
宋云缨只觉得一股凉气顺着脊梁往上窜。
就这么水灵灵地对峙上了?
她夹在中间可如何是好?
“儿臣这一身病,若您哪天没掌握好火候,药下猛了,岂不让我早早去见阎王?”
皇后也不恼,放下茶盏道,“你用不着吓唬本宫,那药无毒无害,怎会要命?”
“你若好好听话,给咱们独孤家开枝散叶,本宫何须浪费这心思?”
看来,这是他们母子之间常聊的话题。
怕是从独孤羽不往宫里收通房的时候,皇后娘娘就已经焦虑上了。
“怎么开枝散叶?一个疯子,再生一群小疯子吗?”
“胡说八道!”皇后娘娘猛地一拍凤椅,看来是真怒了,“你少跟本宫讨价还价。半年之内,怀不上子嗣,本宫叫人把你宫里那些画全烧了!”
“随你。”
话不投机,独孤羽拂袖而去。
留下宋云缨到偏殿劝了皇后许久,“母后别急,事缓则圆,总能解决的。”
皇后拂着胸口,气得不轻,“你说他这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本宫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他做打算?”
别说身处皇室,就算平民百姓家里,也是讲究多子多福的。
“他大哥死的早,丹阳又只是个公主,本宫所有心血都在他身上,可你瞧瞧,他整日对着墙上的那副画,何时把正事放在心上?”
“殿下用情至深,云缨自愧不如。”
皇后握紧她的手,言辞恳切,“孩子,本宫知道这样很对不起你,可夫妻二人,必定是携手齐心才能共奔前程。就算本宫求你,帮帮他,成吗?”
帮帮他……
昨夜之事历历在目。
宋云缨如今委实听不得一个“帮”字。
“云缨,帮帮子翎吧。”
子翎是独孤羽的小字。
她在那副仕女图的落款处见过。
锦瑟说,跟九殿下亲近的人,都这么唤他。
宋云缨忙回道,“母后放心,殿下的事,便是儿臣的事。云缨都懂。”
即便皇后不提,宋云缨自己心里也有数。
想要在宫里巩固地位,最好的方法就是有个子嗣。
譬如玉嫔,若不是阴差阳错地生了独孤侃,她一个洗脚婢女如何能当得了一宫主位?
如今皇上日渐年迈,身体大不如前。皇子们逐个成婚,若谁宫里能诞下皇长孙,别说是封王,就是入主东宫也未尝可知。
皇后对宋云缨的回答很满意,“好孩子,圆房的事,还要靠你自己想办法了。本宫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云缨明白,夫妻之事本该我做娘子的用心,让皇后娘娘如此费神已是罪过,怎好再叨扰您呢?”
皇后不住赞叹,“本宫果然没看错人。”
“那本宫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宋云缨唯有磕头谢恩的份儿。
安抚过皇后,宋云缨独自回到揽羽殿。
圆房……
哎,该怎么办呢?
宋云缨问,“锦瑟,殿下呢?”
锦瑟张望着,“殿下不是跟皇子妃您在一起吗?”
宋云缨摇头,“没有啊。”
自打他负气离开,宋云缨就一直待在凤仪宫劝解皇后,回来时没见到独孤羽,自然也就没有同行。
锦瑟慌神,“糟了。”
见她如此慌张,宋云缨不免要问,“怎么了?”
锦瑟下意识缄口,可想着也是瞒不住,于是道,“司天监来禀,说是今日变天,辰时一刻降霜,三刻起雾。”
“那又如何?”
不过是起雾,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难不成独孤羽还能走丢了,找不到回来的路?
锦瑟此时如热锅上的蚂蚁,只得道出真相,“九殿下身有癔症,每到大雾天就会发作。若不及时找到,只怕酿成大祸。”
宋云缨恍然大悟,这难道就是他们口中独孤羽要发病的时候?
前世,独孤羽被保护的很好,发病的样子,只有宋瑶仙见过。
昨日在宋家,独孤侃也提及了此事。
唯独宋云缨没经历过。
若今天要起大雾,他能在哪里呢?
宋云缨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于是吩咐锦瑟,“先别急,你想想,殿下平时有没有喜欢去的地方?”
“凤仪宫?”
“我刚从母后那儿回来,他不在。”
锦瑟努力回想,“往日殿下不是在书房作画,就是在亭子里喝茶,宫门都懒得出半步……奴婢实在想不出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