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尤欢外面套了一件卡其色的长款风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薄毛衣和牛仔裤。
那把刀被拔出来之后,腹部的伤口鲜血如注,染红了白毛衣,分外刺眼。
尤欢一只手捂着小腹,身体慢慢躬起,脸色刹那间变得无比惨白。
周言卿扑过来紧紧抱着她,指尖颤抖的厉害:
“欢欢。”
他的嗓音哽咽,甚至连低头看一眼尤欢腹部伤口的勇气都没有。
“欢欢,你坚持住,我们去医院,马上就去。”
火锅店的服务员察觉到不对劲,出来主动帮周言卿拉开副驾驶的门,还打了报警电话,让警察把王璐带走。
周言卿来不及道谢,一脚油门踩下,接连闯了好几个红灯,用了十分钟赶到了医院。
来医院的路上他已经打电话让医生等着了,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尤欢快速进去,医生和护士上前,把尤欢放在床上,推着她进了抢救室。
周言卿站在走廊里,垂眸看着自己鲜红的掌心和衬衫,一颗心疼得厉害。
他靠着墙壁蹲坐在走廊里,垂在半空中的手依旧在颤抖着,眼底一片阴翳。
他深吸气,缓过神来后,撑着墙壁站起来,拿出手机给田玥打电话。
田玥此时正在和尤云华吃晚饭,说起今天尤欢来别墅的事情,她笑着跟尤云华说,尤欢这回肯定又要被她哥哥骂。
话音刚落,周言卿的电话打了进来。
“言卿,怎么了?”
“你们吃饭了吗?”
周言卿嘴唇微颤,声音异常沙哑:“妈,你和爸,来一趟医院吧,欢欢她……”
啪嗒。
田玥捏在手心里的勺子落入碗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撑着餐桌站起来,声音颤抖的厉害:
“欢欢怎么了?你说啊!”
“欢欢被人捅了一刀,现在在医院,您……”
话还未说完,田玥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我们,我们马上过来。”
田玥用尽浑身的力气说完最后一句话,挂断电话后,她带着浓重的哭腔看向尤云华:
“老公,欢欢……欢欢出事了……”
话音刚落,泪水便猝不及防顺着眼眶滚落。
尤云华起身走至田玥身边,揽着她的肩膀,“我们一起去医院。”
“玥玥,你不要慌,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再说。”
“现在就去。”
他拿起田玥掉在餐桌上的手机,揽着她走至玄关处,给她披上风衣外套,带着她迅速离开。
周言卿已经把医院的具体地址发到了田玥的微信上,他们按照导航行驶,开车过去大概二十分钟。
田玥脸色惨白的坐在副驾驶给尤峥打电话,没想到不管怎么打他都是不接。
发消息他也不回。
“尤峥他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不打算要我这个妈了吗?!欢欢出事了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
田玥现在慌得六神无主,尤峥不接电话,刚好给她的情绪找了一个很好的发泄口。
尤云华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田玥见尤峥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最后打给了尤蓉。
尤蓉的戏今天杀青,他们在举行庆功宴,投资方端着酒杯过来时,她的助理也拿着她的手机匆匆跑了过来。
尤蓉向对方点头致歉,拿着手机走到一旁接听电话。
周围一直注意着她的人,发现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沉默和阴狠。
她的脸色惨白,眼底神色以可见的速度变得慌乱。
不远处纪北辰发现她的异样,提步过来,询问两句后,脸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攥住她的手腕,把她带离了杀青宴。
“蓉儿,妹妹肯定会没事的,你相信我。”
“我们现在就回京都去看看,你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尤蓉坐在副驾驶上,努力绷着不让泪水落下。
她打开微信联系人,找到尤峥,给他打去了电话。
“喂?”
尤峥揉了揉发疼的眉心,靠在真皮座椅上休息。
尤蓉:“哥,欢欢出事了,你为什么不接妈的电话?”
“她这会都快疯了。”
“我现在正在往回赶。”
尤峥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倒吸冷气,起身时手肘碰倒了放在桌子上的咖啡。
“那个手机没电关机,我没有充上电。”
“妈应该是太着急,所以没有想起来我还有另外一个电话号码。”
尤蓉神色复杂的抿唇:“嗯。”
她挂了电话,靠在副驾驶上眼眸微阖,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滚落。
田玥和尤云华赶到医院的时候,抢救室的灯还亮着。
她看到周言卿浑身的血,吓得身体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言卿,这到底怎么回事,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谁伤了欢欢?”
周言卿眼底染着痛色,垂在身侧的手死死的握着,声音颤抖的很严重:
“是王璐。”
他把这两天有关王璐的事情告诉了田玥和尤云华,听到这件事又和齐宴书有关,田玥整个人都要疯了。
“又是齐家那个混账东西!”
她深吸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怒目看着周言卿:“齐宴书是不是也在这个医院呢?”
周言卿点了点头。
田玥转身去了护士站。
她问到齐宴书所在的病房,直接乘坐电梯去找他了。
尤云华担心田玥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他拍拍周言卿的肩膀:
“你在这里等着欢欢,有事情打电话,我去看看你妈。”
周言卿点头,靠在墙壁上眼眸闭了闭,心脏依旧跳动的很快。
他在紧张,他在害怕。
五分钟后,抢救室的灯终于被熄灭,医生走了出来。
周言卿站在原地看着他,这一刻,他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周先生。”
医生拿下口罩:“周太太已经没事了,就是失血过多,伤口有点深,已经缝了针,其他地方没有受到损伤。”
“那把刀扎进去的不是很深,没有伤到要害,所以您可以放心。”
周言卿浑身紧绷着的神经陡然松懈,他靠在墙壁上,被汗水湿透的刘海耷拉在额前,身上笼罩着一股血腥味,整个人颓废中又带着些许哀伤。
听到医生说尤欢没事,他垂眸薄唇勾出一抹释然的笑,紧接着,眼底便蔓延出无边的悲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