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陈稻对唐历宏很是一番埋怨,说你开着面包车出现在那里就很有可能暴露我们,因为人家记下车牌号一查就查出来了。司法局绝对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唐历宏笑了笑并没有辩解,而是转身走到车尾从车牌上取下一块布,又走到车头在车牌位置取下另外一块布,说:“我已经把车牌蒙上了,谁能知道我这辆面包车是哪里的?”陈稻哂然,心想果然是侦察兵出身的,还是有警觉性的。
经过刚才惊心动魄的短兵相接,陈稻只是喝了一杯咖啡,却没吃什么,现在七点多过了饭点,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忙吩咐赶紧开饭。
吃饭过程中,陈稻把咖啡店交锋情况告诉了两人,说道:“我觉得尹局长不会那么容易就范,一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毕竟是在司法局局长的位置上干了多年,只有他威胁别人,应该还没有人威胁过他。这一点我们不得不防。这样吧,明天王雪不要去了,就唐历宏跟我去。面包车也别开了,我们分别叫出租车过去。”
陈稻停了一停,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我估计明天会有事发生。”
王雪听到这句话不无忧虑地看了看陈稻,却没说什么。
陈稻继续说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我想无非是动用黑白两道的力量。白道,动用公检法,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警察就算要拘人,必定有一定的审批程序。当然,尹局长作为司法局局长,完全有可能找到关系进行审批,但是,拘留也就那么几天,尹局长不会这么干的,因为出来以后风险依然存在,而且已经撕破了脸,对他的风险更大。如果说,尹局长直接把我抓进监狱,这种可能性就更小了,因为关进监狱的人都必须是经过法院审判的。监狱又不是尹局长自己家开的。好,白道不可能,那就只有黑道了。尹局长会不会叫黑道的人杀了我呢?一了百了?这种可能性也不大,因为我今天已经跟他摊牌了,说如果我出了事,我的兄弟也会让他也出事。尹局长五十多岁的人了,混到这个位置不容易,而且收钱也好,办事也好,他所倚仗的就是这个位置,一纸红头文件就能把他这个位置端掉,他就什么都不是了。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尹局长会让黑道绑架我,然后,刑讯逼供,威逼利诱迫使我交代出其他人,好来个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王雪和唐历宏听了深以为然。
陈稻转头看向唐历宏问道:“你是干侦察兵出身的,碰到绑架这种情况有没有办法应付?”
唐历宏自信地回答道:“没问题。”
第二天下午将近六点的时候,陈稻和唐历宏分别叫了出租车一前一后开往中原城市酒店。下车后,陈稻信步往酒店旁边的咖啡馆走去,唐历宏则转身往别的方向走去。
陈稻走进咖啡店,挑了个对门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拿铁咖啡,悠闲自得地慢慢品尝起来。
等到六点半,尹局长没有来。
陈稻算了算,一般尹局长是六点十分左右离开司法局,开车二十分钟到这里足够了。现在没有出现可能有蹊跷,两眼便警惕扫视了一眼咖啡厅的客人。果然发现有两个人值得怀疑,从衣着打扮看就不像是应该到咖啡店这种地方来的,而应该是在酒桌上猜拳行令的。再观察大门外的情况,只见有两三个衣着打扮与咖啡店的人相仿,不时探头探脑往咖啡店里边张望。陈稻心道:“果然不出所料。”
陈稻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六点四十分了,便决定不再等下去了。看来尹局长已经另有安排,是不会现身的了,便一口喝完杯里的咖啡,起身往门外走去。在咖啡店喝咖啡的那两个人也急忙起身跟了过来。
刚出门,门外三个人迎了上来,回头一看,咖啡店内的两个人也堵住了退路,张目四顾,却没有看见唐历宏。
陈稻不由自主地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
其中一个阴阳怪气地回答道:“不干什么?想请你到别的地方再喝杯咖啡。”
陈道大喊一声:“没空!”就要往前冲出去。
迎面的一个大汉不由分说一拳就往陈道的腹部打了过去,陈稻赶忙下意识地往旁边躲闪,却发现拳头还没到,大汉忽然捂住自己的腹部,“哎呦”一声噔噔噔的往后退了几步,唐历宏也一闪身出现在陈稻前面,笑着对陈稻说:“陈总你先走,这里交给我了。”陈稻赶紧往旁边躲开几步,以免打斗殃及池鱼。
唐历宏不愧是干侦察兵出身的。别人练武是强身健体和以备不时之需,唐历宏侦察兵随时准备刀口舔血,练的可是杀人的招数。只见唐历宏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拳拳到肉,干脆利落,最多两分钟,五个人就都倒在了地上,抱手抱脚的厉声惨叫,估计是手脚断了。
唐历宏看都不看一眼这五个人,招呼陈稻赶紧走,说警察来了就麻烦了。
回到公司,王雪见两人安然无恙便放下了心。
吃晚饭时,陈稻说尹局长摆了我们一道,我们就得以牙还牙。
陈稻叫王雪拿了一张纸、一个信封和一支笔,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金地花园十一栋栋502。”写好后折起来塞到信封里。在信封表面写上:市人事局培训教育处吕处长收。交给王雪叫她今晚就寄出去。
第二第三天连续两天陈稻都没有再去咖啡馆,因为他估摸着,信最快第二天才能收到,也许要第三天,而且还要让吕处长搞清楚这个地址的含义还得一点时间。
第四天,三人开面包车来到咖啡店远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王雪下了车,一路施施然走进咖啡店,双目逡巡一圈,找了个最里边朝门的位置坐下,点了杯拿铁咖啡,悠闲自得地慢慢品尝起来。
陈稻的安排是这样的,如果王雪在十五分钟内没有出来,那就表示尹局长在里边。王雪从来没和尹局长照过面但坐在面包车上观察过,所以王雪认识尹局长,尹局长却不认识王雪。
十五分钟过去了,王雪并没有出来。陈稻笑着对唐历宏说道:“估计尹局长后院起火了。”两人便一前一后下了车,往咖啡店走去。
陈稻进了咖啡店扫视一眼,果然见到尹局长坐在右手边的角落里脸朝门,前面桌子上放着一杯拿铁咖啡,估计是没加糖的,两眼焦急的望着门口,见陈稻走进门不由得松了口气。陈稻走到尹局长对面坐下来,不紧不慢地向服务员点了一杯拿铁咖啡,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尹局长。并不说话。
尹局长恼怒地看着陈稻咬牙切齿说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陈稻好整以暇地似笑非笑看着尹局长回答道:“我要干什么不都跟你说了吗?怎么,才过了几天,局长大人就忘记了?其实,我让你干的事都是合法的,但你非要撕破脸皮那我也没办法。既然那天你做了初一,我怎么着也得做十五吧?今天又是怎么说?”
尹局长并没有多跟陈稻废话,压低声音说道:“你朋友叫高大炮,私藏枪械被判了两年。本来按法律是要判三年的,但一来只有枪没有子弹,二来被捕后供出深山里的军火库,被法院认定有重大立功表现,所以少判了一年。高大炮现在在省城监狱服刑。”接着,尹局长把高大炮家里的地址说了一遍。
陈稻见尹局长已放下心态,也想缓和一下双方对峙的紧张局面,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便以平常的语气说道:“尹局长,我想你要搞清楚,我让你做的事并不违法,最多就是违规,并不影响你的仕途。这比起你身败名裂、妻离子散简单得多。你最多不舒服的是让一个无名小卒给算计了,要挟了。堂堂一局之长脸面放到哪里?但你也要知道,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并不涉及你丢脸面的问题。你就当做像往常收钱办事一样,把这事当成一桩生意,只不过这桩生意比你收的那些小钱更值得。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尹局长并不接话,沉默了一会说道:“至于立功受奖减刑,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你让他好好表现吧。”说完站起身就走,桌上的咖啡碰都没碰。
陈稻什么都没说,更不可能起身相送,只是静静地坐着,慢慢啜饮着咖啡,略有所思的样子,一会,眉头紧锁了起来。
王雪见尹局长走了,便想起身走过来。陈稻见状急忙摇头暗示她不要过来。王雪迅疾醒悟过来,猝然一惊,为自己的冒失吓出一身冷汗。
陈稻端起咖啡一口喝完,放下杯起身走出了咖啡店,却并不向面包车方向走去,而是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说了一句人民桥。出租车便离开了。
陈稻坐在出租车后排不时回头望向后面的车。果然,有一辆白色suv不急不离的跟着。陈稻冷笑一声,对司机说不去人民桥了,去城西商场。
城西商场是个大商场,上下三层楼。一楼卖的是化妆品。二楼是食品超市。三楼是服装和电器。
陈道在城西商场门口下了车,走进了商场,回头看到suv也停在了商场门口,走下两个人,急走几步跟了上来。
陈稻抬头看了看指示牌,直接往电梯走去。电梯旁还有好几个人在等候。那两个人在稍远些的地方窥视。过了一会,电梯到了,陈稻礼貌地让别人先进去,在电梯即将关门时一个闪身侧着身子进了电梯。
电梯里的人有到二楼的,有到三楼的。陈稻到了三楼并不出去,又坐电梯下到一楼,出了电梯门,快速扫视一眼,哪有那两个人的影子?估计还在楼上楼下奔波。
陈稻问了问服务员,便往商场后面走去,从运送货物的后门走了出去,穿过一条小巷,拐上了另一条马路,拦了辆出租车,一溜烟回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