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还火热得连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灼热的。
如今过了一夜,沐浴室中没人照看。
浴石早已熄灭,蒸腾的热气消散干净,只留下一池水隐在黑暗里。
许是傅蓉提前找人做好了安排,江月隐隐还看见那水里浮着几块冰。
只是这样站着沐浴室的门外都能感受那池子沁出的丝丝寒意。
傅蓉扬起下巴,点了点那池子,明明脸上还是笑,可话里毫不掩饰不容置疑的命令:“进去。”
江月不懂她这是要做什么,只看了一眼那池子站着不肯动。
刚入春,附近山里的积雪都还没化,身上的丫鬟服都还是夹棉的袄子,这一会她只站在外面这一会便冻得浑身发抖。
呼出的气都还带着白雾。
若下去泡在这冷水池子里,只怕没等上来就只剩半条命了。
“奴婢若下去,冻出病,夜里怎么办。”
听见她拿夜晚床第间的事来搪塞,傅蓉愣了一瞬,但紧接着又裹紧身上的披风淡淡道:“我推诿风寒在屋里看诊,要的就是你躲在帘子替我,你不下去冻一冻,若太医看出‘我’没得风寒,这话可还怎么圆呢?”
说着伸手摸了一把江月脖颈处的红痕,捂住唇笑意加深:“便是萧云笙再性急,也不至于知道‘我’风寒,还要行那苟且之事吧。”
听着她的话,江月整个人都僵硬愣住。
半天想不明白,不过是诊个脉,为什么这事傅蓉也要她替……
除非……傅蓉身子有其他隐疾。
念头刚起,江月忍不住抬起眼悄悄打量着站在眼前的人。
“今晚,我会让你见到你妹妹。”
神色蓦然一凛。
刚升起的念头被傅蓉轻飘飘的一句话又遏制了全部的思绪。
饶是恨极了她这样时时威胁的做派。
可挣扎了片刻,江月还是捏着拳头,盯着那池子,深吸一口气。
抬腿缓缓沉了下去。
刺骨的寒让她立刻眼前一片漆黑,抱着胳膊牙齿上下不住颤抖。
傅蓉站在边上,挑着眉,伸出两根手指掂量起她身上的痕迹,时不时发出若有若无的笑声,随后用手帕擦着指尖。
雪白的肌肤上又是布满了痕迹,比起初次好了不少,可江月肌肤娇嫩,多用些力气便要留上三两日的红痕。
傅蓉轻蔑地望着她冷笑,心里有些失望没看到江月被折磨。
昨夜她只听了片刻,那些让人脸红的动静,是欢愉还是痛苦,她还是分的清的。
“看不出你伺候男人有一套。之前在侯府,倒是埋没了你这么个人物。”
听出她话里的讥讽,江月垂下眼忍耐着羞辱。
喉咙里隐隐泛着腥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傅蓉开口让她上去。
江月时而寒时而热,一张小脸红滚滚的如同烫熟了般。
身体已经冻得僵硬,手脚并用才出了池子。
傅蓉不知多在哪处隐蔽的位置。
江月好不容易撑着身子换了衣裙,刚爬上床。
就听见院子里吵闹的声音。
萧云笙带着太医赶回府,匆匆派人给老太君通告一声,便先带着人来了这边的院子。
刚匆匆拉上床幔,就见萧云笙的身影站在床头。
犹豫片刻,还是抬手搭在帘上就想拉开。
“夫君,妾身憔悴不宜见人。还是就这样诊脉吧。”
带着浓重的鼻音,成功让萧云笙停住了手。
说话间,一只小手伸了出来。
手指纤细白皙,一节凸出的腕骨更显纤瘦,一颗浑圆的小痣落在上面,平白多了些可爱。
床幔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只能看到被子微微隆起一个身影躺在床上,萧云笙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手腕侧面的圆痣做不得假。
搭上脉,太医捏着胡须久久沉吟。
江月提着一颗心。
她曾经听过有些厉害的医者,凭着脉就能判断一个人的年纪和样貌,什么样的身份,生怕自己的脉象也露馅。
“夫人这是受寒导致的风热,我虽能开药祛风退热,但若不想办法需将体内的寒气逼出来,日后只怕每月信事上会吃些苦头。另外……”
顿了顿,太医又古怪地看了眼萧云笙。
犹豫片刻这才缓缓开口。
“夫人的身子基本安康,只是……许是长期忧思,加上原本气亏,近期房事太过激烈,休息不足,须知男女之事阴阳交合,也得适度,才不伤身。”
江月脸瞬间涨红起来,羞得恨不得捂住耳朵,手腕猛地一颤,恨不得当众抽回到帐子里。
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应对。
“是,定然进遵医嘱。”
这么一侧头,正对上萧云笙在帘子外看过来的视线。
清润的眸子不知何时多了些浓重的墨色,许是察觉帐子里她的目光,带上了些许淡淡笑意增添了些平日没有的雅俊风流。
江月感觉浑身比刚才还要热,心脏砰砰跳着,连脑子也像糊上了浆糊,一时间失语。
好在帘子挡着,外面的人看不见她的神色。
江月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老夫开一些食疗的方子,等夫人风寒痊愈,便可按方服用,至于寒症,多用一些保暖的法子逼一逼汗,我记得将军府上有一汪温泉,可以让夫人多泡一泡药浴。”
没诊出其他事来,这一关就算过去了。
至于寒症。
怕她泡的时间短,达不到目的,刚才那池子里,傅蓉一早藏了几个硕大的冰块,她的手脚都冻得麻木好似没了知觉。
留下病根也没什么意外的。
江月只想赶紧将看诊的事应付过去,咳嗽了几声,捂住唇,模模糊糊地道谢:“多谢太医。”
好不容易等太医写好了药方,又仔仔细细交代了许多注意事项。
江月大脑嗡嗡作响,昏沉得好似坠了秤砣。
只怕再拖片刻,就撑不住昏睡过去。
好不容易萧云笙送人出了房。
一时半刻回不来。
江月撑着身子,刚想趁机溜出去,好换回傅蓉回来。
偏门滋啦一声响动。
萧云笙竟又从外面进来,推门开后,径直走到床边。
欣长的身形立在床边,顿了顿。
蓦然俯下身,直接穿过床幔,径直将手伸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