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他乡重逢
云端之上,传来了邪道士猖狂的笑声,他出手如电,我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下一秒,义文柏就被他扼住了喉咙。
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神兽谛听在对天嘶吼了一声之后,口吐人言,“你大限已到,若能诚心悔改,还可免受一些惩罚,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哈哈,束手就擒?别做梦了!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看着义文柏痛苦挣扎的表情,我心如刀搅,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站在窗台上,向义文柏挥手大喊,“阿义,阿义——!”可是尽管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喊叫,义文柏就像没听见似的,始终都不曾看向我。我的心里,也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义文柏,如果当初不是你父亲多管闲事,非要掺和到我与宦家人的争斗当中,你也不会落得如今这种下场。要怪,就怪你父亲吧!黄泉路上有你做伴,我也不会孤单了!哈哈!”邪道士仰天大笑,挟持着义文柏,纵身一跃,从云端跌进了无底深渊中……
……
从斯卡拉歌剧院出来时,已是华灯初上。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没带伞的我,只好裹紧了外套,躲进了路边建筑的遮挡下。等了好久,才等来了一辆出租车,我报了地址,就倚在了车窗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来到米兰已经有月余时光,本来以为,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能够帮助自己快点走出悲伤,可是现在看来,收效甚微。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景,还有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无一例外的,都让我更加思念义文柏,也越发的想念,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陷在伤感和怀念中的时光,总是过的格外难熬。在义文柏离开的这一年多的时间,我却觉得仿佛过了半生那样漫长。午夜梦回,总是能看到他坐在床前温柔地看着我笑,轻声和我说着情话。
而一年多之前的那一场大战,至今仍令我记忆犹新——义文柏死也要为父报仇,最终被邪道士拖着,坠入了地底深渊,也就是谛听神兽的肚子里。元神出窍超过了一个时辰,也就是说,义文柏的魂魄将会灰飞烟灭。这天地间,再也寻不到他的气息。
一下子,我失去了两个和我联系最紧密的人——太爷爷和义文柏,这个世界上,又只剩下我孤身一人。
在悲伤中沉浸了一个多月,每天浑浑噩噩,就像失去了生气的木偶人。尽管我自己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如果义文柏还在的话,他也一定不希望看到我这副颓废的模样,他就是希望我能好好的……到最后,还是韩助理带着公司的商业案子找过来,才让我勉强打起来一点精神。
也是在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义文柏早已经悄悄的把他的财产全都转移到了我名下,如今的我,也是一秒钟上下几个亿的人了。可是现在,就连钱这么实在的东西,都没法让我高兴起来。我夜以继日的、疯狂的想念着义文柏,没有他的日子,我的生活是残缺的,是不完整的。
对于金融、财务毫无涉猎的我,于公司管理上更是一窍不通。有心想撒手不管,可是又不忍让义文柏的努力付之东流,没办法,只好跟着韩助理东跑西跑,从头学起。
人生处处是巧合,在去我名下的各处产业视察的时候,竟然又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星艺工作室。不知道义文柏是在什么时候把星艺收购下来的,他还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工作室已经换了一个新的地址,面积比从前大了许多,室内装潢也变的更有档次。原来我熟悉的面孔都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年轻鲜嫩的姑娘们。
韩助理陪着我,慢慢走在工作室的走廊里,忽然听到楼梯口传来一阵喧哗。我走过去一探究竟,没想到却意外地碰见了两位“老熟人”——当初对我图谋不轨的平头男和刘光亮。他们两个正在对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动手动脚、拉拉扯扯,不顾女孩子的反抗,想要将她带走。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平头男和刘光亮两个人狼狈为奸,真是让人恶心。
偌大的工作室,每一间房间里面都有主播在做直播,所有人都对这里发生的事充耳不闻,工作室的负责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这情景,让我又回想起了和义文柏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我让韩助理拦下了拉拉扯扯的那三个人,在这件事情之后,又好好的教训了一番平头男和刘光亮——破产的人,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资本继续花天酒地。
商业上的事情填补了空虚的生活,让我没有时间胡思乱想,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力守住义文柏打拼下来的江山。就这样,我一边忙着公司的事情,一边向学校提出了返校申请,重新回到教室读书,参加各种等级考试。至于明日之星的模特工作,全部都被我推掉了。
毕业之后,我迫不及待的就想要离开这个伤心地,刚好米兰这边的设计院校也给了我答复,我便计划来这里继续深造。出发之前,忽然就想要回老家看看。
自我十五岁离开那个小山村,就再没回去过。这十来年里,一个人苦苦支撑,再苦再累,也没想过回来。
村子修了平整的柏油路,百分之九十的人家都盖起了新房,可是叔叔一家三口的生活,却比我寄宿在这里时还要穷困——四面漏风的小窝棚,除了锅碗瓢盆,再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
更让我惊讶和揪心的,却是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堂弟。十八九岁的少年,本该在运动场上挥洒汗水,可是堂弟的眼睛里,只剩下绝望。
一问才知道,堂弟已经病了很久,虽然考上了不错的大学,可是到现在,他连学校大门朝哪边儿开都不知道。可是这些,叔婶从未和我说过。
在我的模特事业和歌手事业小有起色后,我曾经给了叔叔五十万,除此之外,每个月也会寄两千块回去,但是叔叔家的情况,我从来没有问起过。
看着堂弟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等死的样子,我的心上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啮咬。
我在叔叔家待了不到半个小时,这期间,婶婶几次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是想求我帮忙。而我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堂弟的病有多大的治愈几率,我总要带着他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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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雨夜所独有的静谧在空气中弥漫,楼下的路灯像天上的星子落在了地上。
时间真是最好的良药,这一年多来,我已经学会了把悲伤和怀念都埋在心底,营造出幸福快乐的假象。
打开电脑,处理过韩助理发过来的关于公司的邮件,已经是深夜时分,我正准备关电脑去洗漱休息,却听“叮咚”一声响,又有了新的eail。点开一看,是堂弟的主治医师alex,他说堂弟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情况很乐观。
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凌晨的时候,隔壁又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女人尖锐的哭声——自我搬来这里,每隔天,都会“旁听”这样一场夫妻间的争吵。有一次,早上外出跑步时,我还看到邻居女人蜷缩在门口,裸露的皮肤上有大片的淤青。
为什么她一定要和家暴成性的丈夫在一起,这是我无法理解的。只是可怜了他们俩的孩子,才三四岁年纪,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小天使,却每天都活在父母争吵的阴影下。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的睡着,这一觉直到中午才醒。还好第二天上午没有什么安排,不然的话,我可就误事了。
下午是导师见面会,听说这位教授是一个帅气儒雅的亚裔男人。身边的女孩子们矜持而又八卦的议论着,我却毫无兴致参与其中。
终于来了——原本有些嘈杂的阶梯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微妙,我听见坐在我斜后方的女生小声赞叹,“这个男人真帅啊!”
我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来,却在看清台上人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怔在了当场——那个男人,不是义文柏吗?他不是我心心念念的义文柏吗?可是、他不是死了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不,我才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四十五分钟的见面会,义文柏在前面侃侃而谈,我在座位上如痴如醉。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但是组合在一起,就弄不明白了——因为重逢的喜悦,我的大脑已经完全当机了。
见面会一结束,我好像喝醉的人忽然从梦中醒了过来,匆匆的离开座位,起身去追赶义文柏,终于在走廊转角处把他拦了下来。
“阿义!”活生生的义文柏就站在我面前,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扑进了他怀里。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打湿了义文柏的白衬衫,水渍晕染开。我哭得一塌糊涂,好像要在这一刻,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
“阿义,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跑这里来了?你怎么能做到把我一个人丢在国内不管不顾呢?你好狠的心……呜呜呜……”我情难自已,鼻涕眼泪根本收也收不住,说话也因为哽咽而断断续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