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的问题弄得愣住了,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人认出来。一时之间,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位服务小姐见我不动声色的站着,脸上和眼睛里都没有笑意,八成是以为,我对于她这冒昧的举动感到非常生气,怯怯的神情便取代了原本的欣喜和期待。
我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时,就见她微垂着头,周身都被失落的气场笼罩着,抬步想要离开。
“是的,我就是上官金莲。你方才问的突然,我也没有想到,会被人认出来,一时便没有反应过来。”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网红了吗?
那妹子见我笑了,说话的声音也十分温和,就知道我并没有生她的气,眨眼之间,便又雀跃起来。“真的是你呀!上官小姐姐,你真人比直播里面的漂亮多了。我、我可以摸摸你的手吗?”(“上官小姐姐”,是我在脱离王哥的管辖之后,重新为自己起的“艺名”。)
……那个,妹子,你这样就有点激动了吧?
虽然心里惊讶于这姑娘不同寻常的反应,但我还是笑着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
她激动的满面通红,用另一只没有被我握住的手,十分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抚了抚我的手背,“哇!上官小姐姐,你的手好嫩好滑啊!以前看你直播的时候,我就不止一次的想象过,你的手这么好看,摸起来一定也很舒服。今天我终于愿望成真了!”
突如其来的赞叹着实让我惊了一惊,听这姑娘的言辞,她八成是个手控。不过,我的手有她说的那么好看吗?我还真没注意过。
“上官小姐姐,我能和你合影吗?”面对着一双闪啊闪的星星眼,我实在无法狠下心来,拒绝这样简单的请求。
于是她的同事走过来,拿着她包着粉色hellokitty保护套的手机,为我们拍了两张照片。
“我可以发微博吗?”她又问道。
我怔了怔,没想到这妹子居然还会问我一句,征求我的同意。当下便点了点头。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发就发呗,反正微博上也没有什么人认识我。
但是后来,事实证明,我委实大错特错了。
……走出了老远,还能听见施洛华世奇的店铺里,那姑娘的同事们在笑话她犯花痴,而且还是对着一个女人。说实话,我也很惊讶,没想到随随便便逛个街,居然还能碰见小迷妹。也不知道是我人气变高了,还是大众的品味转向了,居然也喜欢起我这种没整过容、没当过小三、没开着网店的主播转型的艺人来。
万幸的是,我折返回去找小文的时候,她还在那家男装品牌的旗舰店里,不过已经选好了衣服——一件蓝白竖条纹的衬衫。诡异的是,我竟莫名的从那正式的不能再正式的衣服里,看出来那么一丝小清新的味道……
义文柏不在,景瑜也被他带走了,小公寓里面只剩下我一个人。逛完了街,买了许多东西,多到两只手都拿不下了,可我还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也因此不愿意回去,那个只有我一个人的房子。
好在小文也不着急回酒店。她初来魔都,便想着借此机会好好玩一玩,毕竟以后的工作会越来越忙,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这样的机会,两个人毫无负担的闲逛。
晚饭是在一家川菜馆吃的,地道的辣与麻充斥在口腔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烧一样,偏偏叫人越吃越想,不愿意放下筷子。等我和小文一顿饭吃完,小包间的垃圾桶里扔满了擤鼻涕的废纸。
“他果然没有骗我。怎么样,这家味道不错吧?”小文一面用手扇着风,试图缓解被辣得通红如熟苹果的脸颊,一面伸长了筷子,去那漂着红油的碗里捞着肉片。
这家店是小文提议过来的,而她,是从她那三句话不离口的男朋友那里打听到这家店的。在此之前,我从未听说过,魔都还有这样一家好吃不贵、地道实在的店面。
不过这店也十分难找,藏在一条不知名的巷弄的最深处,开出租车的师傅拉着我们迷迷瞪瞪的转了好几圈,多走了许多的弯路,才寻到了这一处地方。好在我和小文现在都有些钱财傍身,便也不心疼那多花的打车费。
我有些羡慕的看着小文毫无顾忌的大快朵颐,手却并不敢去拿已经放下的筷子,而是取过一旁的餐巾纸来,擦了擦微微有灼烧之感的嘴角——饱了之后,我就不敢再多吃,一是担心突然吃这样多非常辣的食物,肠胃会受不了,二么,则是害怕会因辣生痘——小文的试镜已经结束了,可是我明天还要直播。
小文咕咚几口,将一杯冰凉的酸梅汁喝了个干净,这才觉得嘴里的辣气和热气消散了些许,不过,也只是些许而已。她整个人依旧是面红耳赤的,甚至连锁骨处都变成了淡淡的粉色。那样子,不像是吃了许多辣味的人,倒像是喝了酒微醺的模样。
“你这形态,好像一只被煮熟了的虾子。”被我赤果果的取笑了,小文也不见恼意。她慢条斯理的拿过纸巾来,擦净了嘴。正好服务生把她又要的酸梅汁送了进来,她捧着冰凉的杯子,小口小口的啜饮着。
“上官,你也知道的,以前我为了保持身材,总是在节食。每天摄入的食物有多少克,含有多少卡路里,这些都是被我严格控制着的。”
喝了一口冰饮,凉气沿着喉咙一路往下,直达胃底,总算是勉强压制住了那一股子燥热之气。
“但是遇见他之后,他跟我说,女孩子不要太瘦,太瘦了并不好,容易生病,还是要胖胖的才可爱。在那之后,我就没有刻意控制过自己的饮食。这种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可是我却已经有一年、甚至两年都没有体会过。想想以前的自己,真的有点傻。”小文说着说着,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上官,遇见他之后,我才明白,‘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她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中带着温柔笑意,好像五月暖阳下轻轻拂过的微风,带着无法言明的撩人与暧昧。
我亦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她自己已“悟”的如此通透,我再说什么,也不过是画蛇添足。不过,小文能这样想,我很是为她高兴。那位男朋友大约是真的很爱她,才会这样说吧。只要小文能够幸福,就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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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出门的时候,天空还是一片蔚蓝,阳光毫无阻碍的洒在地上,金灿灿的一片。下午从购物中心离开时,阳光已叫一层薄薄的云挡在了后面。到了现在,竟然飘起柳絮一样的雪花来。
我和小文站在川菜馆的门口,冷风一阵一阵吹过来,饶是我们刚吃过了不少辣椒,无论身上还是胃里,都觉得暖烘烘的,在外面站的久了,却也有些受不住这凛冽的寒风。小文不住地搓着手,还不忘时不时的哈一口气,却仍旧将一双白生生的小手冻的通红。
看见她的狼狈模样,我不禁庆幸,自己出门在外,总喜欢未雨绸缪。因此上午出门时,天气虽然极好,我却仍旧带了副羊毛手套在背包里,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果真派上了用场——戴着手套,摆弄手机叫车。
可恨这处地界偏远,又少有人知道,将行程发布出去后,竟然没有一位司机愿意接单。
小文踢着地上的积雪,脸上早没了当时享用美食的欢快,而是有几分郁郁,哆嗦着抱怨道:“早知道会怎么麻烦,当初就不来这里吃饭了。叫个车还要等上十几、二十分钟……这天寒地冻的,可别把咱们俩给冻感冒了。上官,要不我们进去等吧?和店里的人商量商量,她们应该会同意的。”
“也好。”我点点头,便要随她进去。
转身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巷子口有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过来。因为隔着一段距离,并不能看清是车牌号码,也看不清车里坐着的人。但是不知为何,我却仿佛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似的,紧紧的盯着那辆越来越近的车,连步子都忘了迈。
“上官,你想什么呢?进去啦。”小文娇声催促道。
车速很快,就在我出神的这片刻,纯黑的玛莎拉蒂就已经停在了我面前。
我的心跳忽然加快,好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傻了似的直勾勾的盯着车厢,好像要把它给看出个洞来。
没让我等太久,后车门被打开,车内的暖气扑出来,连带着雪花打着旋儿,飘往远处落下。我先看到的,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剪裁得体的西裤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再然后,义文柏整个人便出现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