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救了我……”我竭力扮演好一个受惊过度的受害者的形象,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麻烦,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控制不住的颤音。
可是这个陌生男人倒是很有耐心,“对啊,我救了你。现在安全了,你不用害怕了。”
我想如果不是还下着大雨,俊男美女站在街上聊天大概会成为一道还算亮眼的风景线。但是将脸颊拍打得生疼的雨滴提醒我,现在可不是个闲聊的好时候。我应该快点打发走他,然后赶紧回到我的小公寓,冲进浴室,洗个热水澡,否则的话,我一定会因为着凉而缠绵病榻一段时间的。
冷风一阵接着一阵的吹过来,已经湿透的衣物根本无法御寒,反倒将身体产生的温度全部偷走了。我在大雨里被冻得瑟瑟发抖,抬起手来抱住了自己的肩膀。“谢谢、谢谢你救了我……那个、那个怪物呢……?”不用刻意去装成被吓得发抖的样子,因为我确实在抖——冷,实在是太冷了。
虽然身体很冷,但是脑子还没有被冻坏,我一直在想,我已经向他道过谢了,为什么他还不放我走,难道是想让我报答他?可是,按照常理来说,像他这样行侠仗义、帮助弱小的“侠客”,应该不会和需要他帮助的人计较这些才对啊!
……我现在只觉得冷,好冷,好想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火炉边烤火,如果能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就更好了……
“看你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招惹上那种阴邪的东西?”我晕,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大好使,竟然在这大雨里和我聊起来了,你不觉得冷,我还冷呢。
“先生,咱们能换一个地方说话吗?”我的身体一直在哆嗦,可是站在我对面的那个男人却好像对这暴雨没有感觉似的,即便他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是那么的单薄。
“抱歉、抱歉,是我疏忽了。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改天我再来找你拿报酬。”他说着,帮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将我塞进车子后,还隔着窗子对我挥了挥手。
娘诶,终于不用淋雨了。
因为浑身都湿透了,出租车的座椅都被我弄得脏兮兮的,司机对此很是不满,直到我把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她,她才停止了碎碎念。
回到公寓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快走到“11”的位置。把湿哒哒还在一直滴水的衣服脱下来丢进洗衣机里,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站在了花洒下。直到热水淋在冰凉的皮肤上,我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今天可真是混乱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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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看到景瑜守在我的床边。她坐在椅子上,把床头柜当成了枕头,趴在上面。眼底的乌青告诉我她昨晚可能一夜没睡。
额头上好像盖着什么东西,我伸手摸了摸,原来是一片退烧贴,不过凉意早已耗尽,变得和我的体温差不多了。日光斜斜地照进房间里,被子都被晒得暖洋洋的。可是躺在被子里的我,却觉得头脑昏沉、四肢疲软无力,整个人都要散架了。就好像,刚刚被一辆车从身体上碾过去似的。
果不其然,我又一次“光荣”的病倒了。
想要把手机拿过来看看时间,身体刚刚离开床铺,景瑜就有所感应的醒了过来,“你醒了。”她同我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因为太疲惫了。
我点了点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开口说话时,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嘶哑。我试着咳了两声,但是似乎让情况变得更糟糕了。
“昨天夜里,你睡着后不久。”景瑜伸出手来,覆上我的额头,探了探体温,“好多了,但还是有点发烧。是不是觉得嗓子很难受?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出去了片刻,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杯热水。“昨天晚上,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想要问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饭。可是一直都是‘暂时无人接听’,过来敲门也没有回应。我很担心你,就采取了一点小手段,进来看你了。你不会介意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对她说道:“幸亏有你照顾我,否则的话,我还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这一场重感冒可真是来势汹汹啊。昨天夜里我过来的时候,见到你在床上躺着,已经睡着了。我本来已经放心了,可是就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你突然把被子踢到了地上。我回去把被子捡起来给你盖上,这才发现你正在发烧。”
“拿来体温计给你量了一下,三十九度八,真是吓了我一跳。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帮你把体温降下来。”
“谢谢你。”喝了几口热水,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些,只是说话的时候,还是觉得痒痒,像是有根柔柔的羽毛在那里轻轻的搔动,总想咳几声来缓解缓解。
“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病倒了呢?”
“咳,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烦,淋了雨,就这样了。”杯子里的水被我喝的差不多了,我就随手将它放在了床头柜上。
“对不起。”景瑜沉默了几秒钟,就向我道歉,“义先生派我来保护你,可是我却为了私事擅自离开,让你遇见了危险。都是我不好。”
“这也不能怪你。谁会想到,坐公交也会遇见这样的意外呢。”太阳穴在隐隐作痛,我伸出手去按摩,也没能让自己觉得好受一些。
景瑜担忧地看着我,“你还好吧?”我知道,这一次她问的是昨晚的麻烦,而不是我还在低烧状态的身体。
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有人救了我。”至于在梦境中“看到”即将要发生的事,这我不大想和景瑜说,便忽略了。目前,我还不能确定,那一场梦究竟是偶然还是隐藏在我生命中的某种必然——比如说,一种对于尚未发生的危险的感知能力。或许,义文柏能够给我答案。也不知道下次见到义文柏会是在什么时候,不过才短短两天,我已经有好多事情想要和他说了。
“没事就好。”景瑜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那个人,是不周山派来的吗?”
“我不知道。从头到尾,他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话,一出手就是杀招。不过,我记得他的打扮,一身黑衣,个子很高,身材瘦削,戴着一顶黑色的大帽子,看不见长什么样子。你在不周山见过他吗?”其实我也很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不周山派来的。
景瑜摇头,笑得很是无奈,“不周山里面有很多阴魂和妖怪,我只认识狐长生身边的几个主要人物,至于其他人,基本上都没有见过。”
“那个救你的人,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以前没有听说过。”想起昨天晚上那个长相帅气的男人送我上车前说的,“改天我再来找你拿报酬”,这话听起来像个生意人呢,“不过,我想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景瑜见我不愿意多说,也就识趣的没有再问。
客厅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我有些疑惑,我在这里没有什么认识人,这么早,敲门的人会是谁呢?“应该是我订的早餐到了。”就在我疑惑的时候,景瑜忽然说道。
“哦。”她考虑得还挺周到的,只不过,我还以为她会亲自下厨,为我准备营养餐呢。还以为她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会养成比较节俭的生活习惯呢,可能做什么事都会更喜欢自己动手。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她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辛苦了,至于花钱大手大脚之类的,也算不得什么吧。
不过,想到景瑜以前的生活,我又想起一件事来。也不知道她恢复自由身后,有没有回去看过母亲和妹妹。
“你看着我干嘛?”送餐员敲了敲门,见没人出去开门,又敲了几下。而景瑜却没有出去开门,站在床边看着我。
“你去开门吧。狐长生派来监视我的人可能会伪装成任何身份,如果外面那人是她派来的,看到我们认识的第二天早上,我就出现在你家里,一定会引起怀疑的。”景瑜解释道。
她提起监视她的人,我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自己听到的谈话声,还有后面那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暧昧的上下打量了景瑜一番,不过可能是因为生病了,眼神看上去不是那么清明,这女人看到我的眼神之后,竟然问我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我一阵无语的去给送餐员开门了。
将好几样早点摆在桌子上,我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问景瑜,“你说不能暴露我们的关系,那你订餐的时候,用的是谁的手机?”
“用你的号码。”
“可是,我的手机设置了密码锁,你是怎么解开的?”看来我得重新想一个密码了。
“你是烧傻了吧?我把你的手机卡拆下来就解决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