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不是我看花眼了吧?景瑜不是一直在心里惦记着,想要取了姓王的狗命为自己报仇吗?现在,她“日思夜想”的仇人就在眼前,她怎么反倒像个没事人似的?就算是她忍不住了心里的怒火,没有在大庭广众下撕碎那个臭男人,相见的场面是不是也不该如此的、呃、和谐?
虽然心里对景瑜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我也没有蠢到在这种情况下拆她的台,我向她走过去,脸上是温和笑意,尽力的演好“前辈”这个角色,“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是这样的,我刚刚按照您的教给我的步骤去操作机器,登录后台,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电脑突然黑屏了。前辈,能、能麻烦你再回来帮我检查一下吗?”此时的景瑜,睁着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我,再加上那可怜兮兮的语气,活脱脱一个涉世未深的天真小白兔啊!
不过,天知道到底谁教给她的什么操作步骤,反正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走吧,我跟你去看看。”压根不知道景瑜想法的我只能尽量去配合她。
“咳,上官啊,你去工作吧,我去帮她看看就行了。”就在我和景瑜交谈的时候,姓王的一直在旁边一直站着,没有离开。本来他一直安安静静的,我已经忽略了他的存在,但是现在他却忽然开口……
看着他看向景瑜时极力隐藏但还是有所流露的贪婪的,色迷迷的眼神,我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景瑜没有说话,有几分怯怯的看着我和姓王的。这女人,演得还真像。“景瑜,这位是负责咱们部门工作的王经理。”我一边介绍着,一边向景瑜使了一个眼色,那样子,好像真的是老员工在教导新员工要对眼前的这位领导“乖巧懂事”。
“王总好,我是景瑜。”在做完自我介绍之后,景瑜伸出了细白的手,同姓王的握手。臭男人死性不改,一把握住了景瑜的手就不愿意放开。景瑜挣了两下,并没有挣开,便任由姓王的握着,还害羞的红了脸。
在一侧旁观的我不禁瞪大了眼睛,面对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的头号仇人,景瑜居然还能做出一副无限娇羞的模样,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她是有多好的耐性才能做到如此啊。之前竟然都没有发现,景瑜还有做演员的天分。
“‘景瑜’?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是个好名字。”说话的时候,姓王的一直盯着景瑜的漂亮脸蛋和鼓囊囊的胸脯看,恨不得把一对儿眼珠子给黏在上面。
他这话一出口,我不禁暗暗心惊——原本以为,害死了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小姑娘,会成为他心中的梦魇,让他日日不得安眠,可是我没想到,仅仅才过去短短五年时间,他就将“景瑜”这个名字彻底遗忘了,他的心到底有多狠?难道他就不害怕有朝一日会遭到报应吗?不知道景瑜听到他这样说,又会作何感想,只怕心里的恨将更深一层吧。
见到景瑜满面娇羞,别有一番风情,王哥脸上的猥琐表情表露无遗,他甚至还伸出另一只手来,在景瑜白皙的手背上轻轻的抚摸了两下。景瑜则干脆低下了头,害羞得已经“不敢”看姓王的了。“诶呀,叫什么‘王总’啊,那多生分啊。叫‘王哥’就行了。”
“王哥。”半晌,才听到景瑜声音低如蚊蚋叫了一声。她的声音听起来甜美温和,只是不知道,藏在阴影中的脸,是不是已经因愤怒而扭曲。
我情不自禁的抽了抽嘴角,“王总,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回去工作了?”
“嗯,你去吧,去吧。”发现了新的猎物,姓王的便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我了,随意地挥了挥手,就将我打发走了。
看来,小图是别指望着能来总部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为了复仇,景瑜居然连色相都出卖了。“色令智昏”这句话说得果然没错,姓王的被景瑜这么勾引,魂儿都飞了,还哪里有什么分辨力呢?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景瑜和王哥之间的恩怨,我径自去了自己的直播房间。一路上,却始终有些心不在焉——景瑜想要姓王的死,是因为他害她殒命,那狐长生想要我死,又是因为什么呢?难道,只是单纯的想要和义文柏在一起,觉得我是她爱情路上的阻碍?
作为一只狐狸精,她应该不会这么笨吧?既然义文柏对我是真爱,那么任何伤害我的人,都只能感受到他的恨意和愤怒,而不是爱情。我不相信,她一只修行了几百年的妖怪,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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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直播结束,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景瑜和王哥之间的发展可谓是突飞猛进——我站在路边等夜班公交车的时候,看到她和王哥从公司里一起走出来,嬉闹了一番之后,上了王哥的车。
有的男人啊,喜欢用下半身思考,一见到女人就饥渴得什么似的。殊不知色字头上一把刀,我仿佛看见,有一把银光闪闪的大刀就悬在姓王的头上,至于那刀要什么时候落下来,就看景瑜的心情了。
愚蠢的男人,还不知道危险就在自己身边,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可能就离死亡不远了。
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裹紧了围巾。抬头看看深沉的天空,没有月亮,也看不见星星,只有厚厚的云层。即便是冬季,魔都的天气也还是如此多变,中午的时候还是晴朗无云,只有一些淡淡的雾霾,到了夜里,却偏偏想要下一场雨。
漆黑的夜色下,盏盏路灯点亮在道路两旁,好像在守护着黑暗中的城市——光明总是能够给人带来安全感。吹过街道的冷风一阵大过一阵,我能感觉到,一场大雨就快要降临到这座城市。而我没有冬日里带伞的习惯,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能在我回到公寓之后,才降下这场大雨。
公交车终于来了,上车后,我刚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就听外面“轰隆”一声炸响,紧接着,千万颗雨珠便砸在了车窗上。看来我的运气虽然没有特别好,但也不是很差。
雨水在车窗上汇成了一道道蜿蜒向下的小溪,将车内和车外分隔成两个世界。我坐在后排的单人位置上,看着天边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的划过,心中有隐隐的不安。初冬时节,雷声大作,雨势磅礴,真的正常吗?
雨下的很大,一开始还能在路边看到几个行人,撑着伞,艰难地在雨中前行,到了后来,就一个人也看不到了。在一片白茫茫的雨幕中,只能看到前后车辆散发出来的灯光。
我上车的时候,车里还有两三个乘客。公交车驶过了一站又一站,那几位乘客都陆陆续续的下车了,到最后,车上只剩下我和司机两个人。
雨势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就像我心里的不安,一直都没有消散。从我上车的那一刻起,就觉得心中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但是要我说会发生什么,我又说不出来。
大雨令路面湿滑难行,司机不得不将车速放慢。在铺天盖地的大雨里,略显空旷的公交车自成一个空间,勉强给我带来了一些安全感。
车子缓慢地向前行驶着,隔一段时间,便会在站台处停靠,不过始终都没有新的乘客上车。我靠坐在位置上,身体跟着公交车行进时晃动的频率微微摇摆,竟然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不过因为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身体只是稍有松懈,头脑依旧保持着警觉,大约只过去了几分钟,我就从短暂的睡眠中醒了过来。
这时,公交车刚好在一处站台停下,我向窗外看去,透过被雨水洗刷的车窗,勉强看清了“西门公交车站”几个字。
我本来以为,这一站也会和前面几站一样,不会有人上来。就连司机也只是象征性的停了一下车,并没有开门的打算。可是,就在车子即将重新行驶的时候,忽然有人拍响了车门。
“哟,这大雨天的,还有人等公交车呢。”司机很是意外的嘟哝了一句,随后便按下控制键,打开了车门。
一直在外面拍打着车窗叫嚣的风和雨仿佛一下子就找到了突破口,争先恐后的从车门处吹进来,很快,我就觉得,车厢里的温度下降了许多。
唯一一位乘客上来后,司机连忙关闭了车门。从开门到关门前后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就从外面灌进来不少的雨水,甚至将前面车厢的地面都弄湿了。
刚刚上车的人身材瘦高,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大大的兜帽将整张脸都隐藏起来,看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径直走过来,走到我后面的位置坐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