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闻到这种香气,一时糊涂,才想要对你下手。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保证以后见了你都绕着路走……”她跪坐在地上,双手掩面,声音呜咽。
可是这反应,会不会太激烈了?我不过是将她关起来了而已,并没有对她怎么样啊,她这样痛哭流涕,倒像是我对她刑讯逼供了似的。
“你别哭哭啼啼的,好好说话!”我被她吵得有些不耐烦,干脆再次将地狱业火召唤出来,托在掌心上,平举着放在离气泡牢房大约十公分的位置,“如果你再废话,我就把这火苗送进去!”
但是实际上,我并不清楚地狱业火究竟能否进入到牢房之内,上一次和义文柏配合消灭阴气,也是在义文柏将那阴气放出来之后。我这样说,不过是想吓唬吓唬这女鬼而已。
果然,在我祭出火焰之后,女鬼就乖乖地缩成一团,一动也不敢动了,也不敢呜呜咽咽的装哭装可怜了。周围的环境变得安静,让我能够静下心来思考这件事。
我总觉得,有一些不大对劲儿的地方,可是头脑中思绪一片纷乱,根本无法理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景瑜在孤身一人进入停尸间后,遭遇了这只女鬼,女鬼将景瑜劫持,为的是逼我进来。所以,女鬼的最终目的是吞噬掉我的灵魂。可是,按照她自己说的,她生前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平常人,又是怎么在死后化成强大的阴魂的呢?她说是机缘巧合之下,开始吞噬其他的魂魄,但是对于这种说法,我还是持怀疑态度。
能够吸食其他的阴魂,并且从中获取力量化为己用——这种堪称逆天的能力,无论在人类中还是在阴魂中,大概都有很多人想要据为己有吧?为什么偏偏是她?还有,树大招风,既然她得到了这种能力,并且还在接连不断地使用它,怎么可能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相信在鬼魂中也是如此,难道就没有一些比她厉害的鬼魂,想要杀了她,将她的能力抢占过来吗?
不对劲儿,到处都透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你刚才说,是在无意之中开始吸食他人魂魄的?”我觉得,还是要把这件事的原委弄清楚才能放心。
“嗯。”女鬼盯着我看了半晌,才怯怯的点了点头。“那是我死后没多久,魂魄的力量还很微弱,在这里总是被其他的鬼欺负。有一次,有几个死了两、三年的男鬼,合起伙来,想要强奸我,我一反抗,他们就会虐打我。我不甘心,想着反正也不能再死一次了,就和他们拼命,把他们的心脏都掏了出来。”
“在我吃了他们的心脏之后,魂体就发生了变化。一开始,我还没有察觉到,但是后来,我慢慢地发现,如果有其他的阴魂在我身边,他们会变得虚弱,但是我的力量却在渐渐增强。”
“你的意思是说,你在无意识之中,就能吸食其他的阴魂?”景瑜纳闷道。
“是的。一开始,的确是无意识的。后来,不只我自己发现了这件事,其他滞留在医院里的鬼魂也察觉到了我的秘密。于是他们开始孤立我,每次见到我,都会躲得远远的。不仅如此,有一次,还叫我撞见了,他们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商量着要怎么才能除掉我,或者是将我赶出去。”
“呵呵,他们凭什么这样做?我活着的时候都没受过这种窝囊气,死后就更不可能!无论是人的世界,还是鬼的世界,不都是如此吗?强者为尊——他们本该如蝼蚁般臣服在我的脚下,可是他们非但没有对我表示尊敬,竟然还妄想着除掉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所以,我就趁着他们不注意,一个个的,都吞噬掉了。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妙,是我从未体会过的。”
“在那之后,我就爱上了这种吞噬与变强的感觉。于是,我开始吞噬新逝者们的阴魂,有的时候,是一击毙命,有的时候,我也很乐意给他们最后一点‘美好’。你不知道,看着他们魂魄消散之前的满足表情,有多么令我陶醉……”
“所以,你刚刚对我用的那什么‘魇术’,就是想让我死在‘美好’的幻想中,然后灵魂成为你美味的盘中餐吗?”我打了个响指,火苗便跳跃到了我的指尖上,幽幽的绿意仿佛能够摄人心魄。
冷声的质问将女鬼从旧日的美好回忆中唤醒,想到之前口无遮拦说出的那些话,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从你获得这特殊的能力到现在,也有几年的时间了,我相信你一定对它有所了解。所以,告诉我,为什么我的灵魂会让你如此感兴趣。”如果此刻女鬼坐在我对面,我们之间没有隔着一面半透明的墙壁,或许我还能过一把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瘾,做一个“挑起下巴”之类的轻佻动作。可惜,现在我只能微微晃动一下之间燃烧着的地狱业火,以示警告。
“就是因为你的灵魂闻起来很香,仅此而已……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她说着,话音里又带上了一丝哭腔。
我不禁皱了皱眉,有些分辨不出这女鬼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我看向景瑜,她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满满的怀疑写在脸上。唉,要是义文柏在这里就好了。他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的。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和小保姆在一起呢……
“咳,谁在想我?”一声轻咳在身后响起,这声音是那样的熟悉,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来的人是谁。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义文柏,你怎么来了?”我惊喜的跑到他身边,激动的给了他一个熊抱。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他总能及时出现,带给我安全感。
义文柏故作深沉的摸了摸下巴,“我好像听到了某人心里的声音,她说,要是我在这里就好了。所以我就过来了。”想不到几天没见,他居然变得幽默了,还轻描淡写的打趣我。
不过,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这家伙到底是不是能够看清、或者是感应到我内心的想法——虽然一直有所怀疑,但是上一次我问义文柏的时候,他并没有承认。如果这是真的,那也太玄妙了。
“义先生。”景瑜也走了过来,同义文柏点头致意,态度十分恭敬,与当初她被关在地牢里面时截然相反。我一直以为,义文柏和景瑜之间是合作的关系,但是现在看来,景瑜更像是在服从。不过我一心都放在那女鬼身上,这些事情,可以随后再问。
“义文柏,你来得正好。我遇到了点麻烦。”我牵着他的手,拉着他到了牢房前。
不知何时,女鬼已经站起了身子。她的双手贴在面前的墙壁上,有些紧张的看着我们。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有骗你们。”我还没有开口,她就开始为自己辩解起来。
义文柏面无表情的瞥了女鬼一眼,没有说什么,却让她不敢再聒噪。“你在这里守着。”他
吩咐了景瑜一句,又拉着我离开了房间。
冷清的走廊里,义文柏从上衣的暗袋里摸出一张符纸来,符纸点燃后,我们二人的周围便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屏障。我好奇的伸出手去,在它上面轻轻触碰了一下,屏障上便荡漾出一片光晕来,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这是?”我觉得新奇不已,忍不住再次伸出手去,轻轻地碰了两下。看着一圈圈扩散的光晕,我笑得像个孩子。
义文柏从背后抱住了我,他的身体似乎比我们初见时更冷了,隔着几层布料,我仍能感到那种深深的寒意。
“金莲,我很想你。”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还带着几分沙哑,却轻易就撩拨了我的心弦,让我的心绪跟着他的话起起落落。说话时,微凉的气息吹在我的脖颈间,引起微微的悸动。
虽然这不是我们第一次亲密接触,但我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双手放在他的手上,回应道:“我也很想你。”
可是话一说出口,自己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义文柏回避了我的问题,但是仔细想一想,符纸燃烧后笼罩在我们外面的屏障,应该是一道结界,可以隐藏我们的气息,又或者干脆让其他人看不到我们,听不见我们说话——我和义文柏明明是名正言顺的恋人,可是这样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和偷情又有什么区别?
我大概能知道,义文柏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来见我了。而那个人,应该就是小保姆吧。
我真的很想问一问,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可是见他行色匆匆,只好又将这个疑问放回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