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切,都还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其实我并不能确定,这被我怀疑的一切到底是偶然还是真正的反常。
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能分辨出我所看见的危险,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将地狱业火从体内召唤出来,去试一试叶风诉怀里抱着的那个襁褓?可是,万一是我看错了怎么办?我只知道地狱业火能够焚烧阴气,却并不知道它对正常人有没有什么伤害。如果它也能伤害正常人的话,那我岂不是酿下了大错?
不行,这个方法太过冒险,不能贸贸然就如此。
现在,最让我发愁的,是到底怎么样才能分辨出叶风诉怀里的那个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襁褓。可是就这一点,却将我难得死死的。
然而我也不愿意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还在继续想着办法。好歹我也跟在义文柏身边几个月,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灵异事件也都经历了不少,虽然没有学到多少厉害本事,但是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还是会的。我得好好回忆一番,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呢。
这么仔细一回想,还真叫我想起了一件事。还记得我们在林家祠堂被“林茂”追击的时候,“林茂”曾经释放出大量的阴气。当时,义文柏和阿松都能够看到那些飘散的阴气,唯独我不能。义文柏就咬破了他的手指,将血滴进了我的眼睛里,随后,我就能够看到那些诡异的阴气了。
那时候,义文柏告诉我是因为什么来着?哦,好像是因为他体内流动的血液阴气很重还是什么的,我记不太清楚了。
之前我因为被宦文华的鬼爷爷抓走,受了很严重的伤。义文柏为了能够让我早些康复,并且不留下什么后遗症,每天都会用他的心头血给我做药引。那带着血腥味儿的苦药,我喝了整整一个月。那是不是说明,在我体内流淌的血液中,有一部分是属于义文柏的呢?
当时情况紧急,我便将人体的新陈代谢给忘到了脑后,一心只想着试一试,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说干就干——医院的走廊很是悠长,我们还没有走到楼梯处。叶风诉怀里抱着孩子,始终都走在我的前面,并不会回头看我。这样正好,免得被他看到了,我还要多费口舌,向他解释许多。
我悄悄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真疼啊!十指连心可不是唬人的。使劲儿挤了半天,好不容易才从伤口处挤出一滴血珠儿来,我没有犹豫,直接就将那颗血珠儿滴进了眼睛里,像滴眼药水一样。
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景象就完全与之前不同了。
我们所在的这条走廊里,空气中四处都是飘散的阴气,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丝丝缕缕的阴气,有的颜色淡一些,像是冬天早晨里的雾霾;有的颜色则十分浓重,呈深灰色或者是黑色。
更加让我感到惊奇的是,这些阴气似乎对光线颇为敏感,一丝一缕的缠绕聚集在天花板上的节能灯附近,有些则直接附着在了灯上,使得走廊里的光线明明暗暗,看不太真切身边的情况,只觉得视线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模糊。
当我往前面看去时,干脆就震惊在当场——我没有看错,叶风诉怀里抱着的,根本就是一大团黑得几乎快要凝结成实质的阴气。
为了进一步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我抬起手来,将那只滴了自己指尖血的眼睛捂住了。只用一只正常的眼睛来看,看到的东西都很正常,没有那么诡异恐怖。
此时,叶风诉已经走到了楼梯口,正要向楼下走。我小跑了几步,总算是再次赶上了他这一双大长腿,和他在同一时间到达了楼梯口。
正想跟着叶风诉向楼下走的时候,我无意中抬起头,朝楼下看了一眼。这一眼,险些吓得我魂飞魄散——只见半层楼梯下面,全都被浓郁得散不尽的阴气笼罩着,那些阴气仿佛山雨欲来前积压在天际的乌云,云浪汹涌翻滚,就像是有生命的物体一样,不断地散发出丝缕状的阴气,像是动物伸出触角来查探周围的环境是否安全。
乖乖!楼下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阴气?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家伙”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在下面?可不能让叶风诉这小子下去,也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觉得在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情况下到楼下去,根本与送死无异啊。
“叶风诉,等一下!”没有多想,我已经叫住了叶风诉。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怀里小心翼翼的搂着一大团乌黑的阴气,询问地看着我。“上官,怎么了?”
“怎么了”?我倒是想如实告诉他,就怕他不会相信,毕竟这种事情,听起来实在太玄乎了。如果在我没有经历过这些之前,有人和我谈论这些妖魔鬼怪的事情,我一定会觉得他是个疯子。
可是不能如实告诉他,我又该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去阻拦他到楼下去,更甚至劝他丢下那一大团阴气呢?
叶风诉皱着眉,一脸狐疑的盯着我,在他这样毫不避讳的目光下,我竟被看得有些心虚。至于心虚的原因,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上官,有什么事吗?”我能看得出来,叶风诉现在很着急,他一定很想立刻见到医生,让医生给他捡到的“小婴儿”好好检查一番身体……可是他还是给我留出了最大的耐心,一次又一次的停下来等我。
可是我这个仿佛生了锈的笨脑袋,本来还有几分小聪明的,可是在此时此刻,却一点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来阻止叶风诉到楼下去的举动。就在我着急得快要抓耳挠腮的时候,脑海里灵光一闪,终于叫我想到了一个好理由。
“我刚才看到一个护士走进护士站了,要不我们回去看看吧?”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万一叶风诉觉得,还是应该下楼找医生,坚持要走,我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吧?要不,就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可是,他可是一位警察诶,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吗?如果他不相信我说的话,硬是要到楼下去,我又该怎么办?难道要我给他来一记闷棍,让他直接昏过去吗?
——嗯,这个办法不错。如果叶风诉执意要下楼的话,我就从背后偷袭他,让他晕过去,那他还怎么下楼呢?既然是阴气,那么背后的人应该是冲着我来的,应该不会伤害无关人员叶风诉,所以我将他打晕,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不过短短几秒钟,我的大脑中就闪现过了这诸多的想法,最后自觉想出了一个还算是完美的主意。就在我有些紧张的盯着叶风诉,准备随时给他那么一下子的时候,却听见他对我说道:“嗯,那我们就过去吧。”
诶?竟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我白白地担心了一场。不管怎么说,他不去楼下了就好。我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另一个问题又让我犯了难——我该怎么说服叶风诉,让他放下那一团阴气呢?
这个……貌似比阻拦他下楼更难一些。
我这个一陷入思考就会忽略外界情况的毛病,有些时候真的很误事。比如刚刚,叶风诉已经走出几步远了,而我还在原地傻呆呆地站着,还是他回过头来叫我,我才回过神来。
“上官,你怎么还站在那里?”叶风诉一副非常不解的模样,可能他已经隐约发现了,今晚的我不大正常。
我心虚地看了一眼他蹙起的眉头,快走几步到他身边,“哦,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停下来稍微缓一会儿。”说着,有些尴尬的朝他笑了笑。
大概是我这个借口找得合情合理,叶风诉并没有怀疑,反而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你昏迷了大半天,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身体虚弱是正常的。”
他迟疑了一下,“要不,你在后面慢慢走着,我先过去?”
那怎么行呢?现在还不知道这些阴气是谁放出来的,背后那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能掉以轻心。放叶风诉和那么大一团乌漆墨黑的阴气单独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会放心呢?当然要时时跟在他身边,尽快找机会让他离那团阴气远点才行。
“没关系的,我可以的。”我摇头笑笑,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来,牵住了他的衣角。
叶风诉被我这个小动作弄得楞住了,呆在原地足足有十几秒没有动静。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反常是因为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只以为他或许也是累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缓缓低下头,对我绽放出一个无比温和、甚至带着些宠溺的笑,看得我心跳慢了一拍。
他、他、他这个眼神,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他其实有着不喜人触碰的怪癖,被我牵了衣角,所以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