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实话,这样的景色还挺漂亮的,足以让我这个没见过世间万千风光的“乡下人”大开眼界了。
“好美啊!”抬起头仰望着那些还会微微闪烁的荧光,我不禁赞叹道。那些细碎的光亮一直向上延伸,估计已经达到了四,五十米的高度。
在周围黑暗的环境中,它们就如同夏夜里,时而闪烁一下的明亮星辰一般,也像飞累了的萤火虫,停歇在河岸边的芦苇上,微光随风舞动。
“出去之后,我会带你去看更美的风景。”义文柏又牵起了我的手,低声在我耳边许下承诺。
这个男人,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是撩妹“进行时”。可是,从我们目前的处境来看,当务之急是要能离开这里才行啊。
但是,我也不能因此而打击义文柏的热情,男人也是要哄的。或者,再退一步讲,让我们被困在这里,被“林茂”追杀……这些也不是义文柏愿意看到的。
于是,我便回应道:“说好了哦,如果出去之后你想赖账,我可不依。”
义文柏的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幽幽地看了我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我怎么可能会说话不算话呢?”
我对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又往前走了几步,是一块坡地。走下坡地,脚下忽然出现了一道潺潺的细流。水似乎是从地下流出来的——我提着油灯,沿着水流的相反方向“追根溯源”了许久,才在贴近峭壁的一块大石头下面发现了一个拳头大的小洞。
这涓涓不断的细流,就是从这个不起眼的小洞里流出来,变成了一条“行走”在地表的溪流。
我猜,这可能是峡谷外的那个山洞里的池塘流出来的水。瀑布源源不断地向池塘输送水量,而池塘的容积又是有限的——在这种情况下,池塘应该早就被上方倾泻下来的水给注满了,而且,这还不够,水可能还会渐渐地漫到隧道里去……
可是它却并没有。这说明,池塘并不是那条汹涌水流的最后归宿,河水在经过这里之后,又转道去了别处。
地下河——这是那些池水的唯一出路。所以,这条小溪极有可能是地下河的地表支流。
我们沿着峡谷一点一点向前推进,起初,那溪水还只是涓涓细流,可是越到后来,流量就越大,水面也越宽……到最后,我们三个已经快要没有落脚之地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也走到了峡谷的尽头。
此时,我们才发现,原来这条峡谷,只有一个入口而没有出口,简单来说,这就是一条死路。
唉,看来我们又白费力气了。
身边的溪水清可见底,大概只有一尺多深。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的水面反射着峭壁上的那些石块散发出来的荧光,使整条溪水看上去美丽极了。
我盯着矗立在面前的光滑山石看了一眼,不由得叹气道:“看来我们又要往回走了。我还以为这里会有出路呢。”
“总要每条路都试一试,才能发现到底哪条才是正确的,不是吗?”相比之下,义文柏可就比我从容多了。从“林茂”发生异变,到我们被困地下,他始终都很淡定,就好像他只是在带着我们做一个有趣的游戏一样。
说句心里话,如果不是在我心里打退堂鼓的时候,有义文柏在一旁鼓励我,安慰我,可能我根本就坚持不到现在。
就比如说现在,我觉得我们身处的情况实在是不能更糟糕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制胜法宝”吧,这又迷路了——敢问还能让我们更倒霉一点吗?
但是义文柏却好像丝毫都不在意似的,他还有心情自嘲——不得不说,“老年人”的心里承受能力就是强大,实让我等晚辈佩服不已。
“走吧。既然这里没有路,我们就往别处去找找吧。总能找到的。”义文柏伸手摸了摸那面堵在前面的光滑峭壁,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带着我和阿松转身离开了。
可是还没等我们走出去多远,义文柏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脚步匆匆的折返回了原地。只见他走到那块超级巨大的“拦路石”前头,提着油灯在那块石头上细细地照着,似乎是在上面寻找着什么。
“怎么了?义文柏,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我见他这副模样,也跟着好奇的凑了过去,仔细地察看着这块表面十分平整的山壁。
这一看,好像还真叫我给瞧出点儿什么东西来。
我看到一些弯弯曲曲的,像是蝌蚪一样的扭曲的字符,被刻在了这块黝黑的大石头上,只不过印迹很浅,浅得都要叫人看不清楚了。
不知道这些字符是受到了严重的磨损,还是雕刻它们的人不想让它们轻易被别人发现,而故意地刻画的如此浅。
“义文柏,这是什么啊?”我伸出手在这石头上面摩挲了一把,如果不是先看到了刻在上面的那些符号,我大概会以为,这略略有些凹凸不平的触感只是因为石头本身的纹理……
“是碑文。”
……碑文?听起来好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样子,但是,上面的字我一个都不认识。如果这些蚯蚓一样的文字都是碑文的话,那这块格外平整的大石头应该就不是山壁,而是石碑了?
说那些笔画是文字,好像都抬举了它们,无论是古代汉语还是现代汉语,我都没见过如此丑陋的文字……这是真的。
“是哪个朝代留传下来的?上面写了什么?”我问义文柏道。
“不清楚年代。只能确定上面写的,是一种巫族的文字。之所以用这种特殊的文字书写,是因为写这个的人,不想被别人看明白他写下了什么样的内容。”义文柏的目光一行一行地扫过石碑,与此同时,他还能够回答我的问题——真是厉害。
这下好了,又多出来一样我闻所未闻的事物:巫族。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说,你接触的人和事越多,就会发现自己知道的越少。现在,我就有这样的感觉。
和义文柏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我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就越多。可是这还不是在我接触了很多人的情况下,我的身边只有义文柏一个人。
好吧,也许是因为这家伙的身份太特殊了。
“你能看懂吗?上面写的什么?”得了,既然不知道,那我就多问问吧,多问问就知道了。
“大致意思是,此处为禁地,闲人免入。石碑后面是埋葬巫族先人的地方,不可亵渎。”义文柏向我简单解释了一番,可是,我看他的表情依然十分凝重,便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义文柏手摸着下巴,眼睛盯着那石碑,口中喃喃道:“不对,这石碑出现在这里,一定不只简单的警示作用,它上面的碑文里,一定还藏着其他的秘密。”
也不一定吧——我偷偷的在心里反驳道,说不定人家立这块碑,就是为了告诫后人们,要对已经逝去的先人们怀有敬意呢。
这样也可以解释了,为什么石碑上的文字那么罕见,刻画的又不深了——因为这碑文是留给他们本族人看的,也就是说,只有巫族的后人才能看得懂石碑上的文字,明白其中的含义。
至于其他人,只会以为这是一块封住了峡谷的大石头,可能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上面的玄机。
可是我没敢说出来。虽然有的时候我会怀疑义文柏的思维方式,但即使是这怀疑,也是建立在我对于他的无条件信任之上的。我始终坚信,无论义文柏做什么,都一定有他的道理。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不添乱还是能够做到的。
于是,我和阿松都安静地在旁边等着,等义文柏琢磨出一个结果来。
就在我们滞留原地的这一段时间里,脚边小溪的水位忽然开始无声的上涨,很快,溪水就已经漫出了浅浅的河道,流到了我们脚边。
我有些诧异,这里又不是海边,怎么说“涨潮”就“涨潮”呢?这不科学啊。
义文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我不敢打扰他,便看向了一旁的阿松,只动了动嘴唇,并没有发出声音,无声地问他:这是什么情况?
我以为阿松会知道,可是他却对我摊了摊手,表示“我也不知道”。
溪水的水位正在以我们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上涨,转眼间就已经没过了我的鞋子。我不安的把脚抬起又放下,可是鞋子已经被打湿了。
潮湿的鞋子穿在脚上,凉意从脚底传遍了全身,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待会儿还要穿着湿鞋子赶路,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生病……
再看看阿松,他也是一样,鞋子都被打湿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仍然能够保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真是让我佩服。
“义文柏,你想到了吗?”就在我说话的时候,水位已经到达我的膝盖了。还好地下水并不算太凉,不然我可能就要被冰的浑身发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