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公平!”
阳泉公主愤愤不平,觉得刘乾坤应该对外甥们一视同仁,一碗水端平,岂能对李观澜如此偏爱?
世间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
更何况。
同样都是皇帝的外甥。
同样都是在给皇帝拜年,领皇帝给的压岁钱。
为什么她刘阳泉的儿子周勃,得到的只是区区几百两银子的压岁钱。而那刘扶摇的儿子李观澜,得到的赏赐,却是丰厚至极。
皇庄一座!
封邑二千户!
甚至还得到了古剑妖雨!
那可是大夏皇朝十大名剑其中的一柄!
上古神兵啊!
那刘扶摇的儿子李观澜,怎能得到如此丰厚的赏赐?
凭什么!
阳泉公主越想越觉得亏,越想越生气。
刘乾坤则是淡然问道:“那你觉得,要如何才算公平?”
阳泉公主心中早有答案,张口就说道:“要么,让我儿周勃的跟李观澜一样,都得到丰厚赏赐;要么,让李观澜跟我儿周勃一样,也只能得到几百两银子的压岁钱……唯有他们两人的待遇相同,此事才算公道。”
呵!
刘乾坤失笑道:“朕倒是觉得,观儿跟周勃待遇不同,恰恰最能体现朕做事公正!皇姐你要明白,外甥跟外甥,是不一样的。”
阳泉公主皱眉道:“他们俩都是陛下亲外甥,有何不同?”
刘乾坤摇摇头,道:“周勃固然是朕的亲外甥,但观儿却更亲一些……观儿可是朕最至亲的外甥啊。”
此言一出。
阳泉公主神情一僵,再也说不出话来。
刘乾坤则是不疾不徐的道:“亲疏有别,待遇自然不同,而这……正是最大的公平。”
阳泉公主静静听着,最终长叹一声,满心悲切的说道:“看来,在陛下的心中,还是扶摇跟陛下最亲。”
嗯。
刘乾坤竟是点点头,就这么直接承认了,甚至还补充着说道:“皇姐明白就好。”
此言。
如同在补刀。
阳泉公主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回头看了看长公主刘扶摇,然后又看了看皇帝刘乾坤。
随即。
阳泉公主黯然摇摇头,再颓然坐下,默默的掏出一块手帕,抹着眼泪……
满堂宾客则在压着嗓音,小声议论着:
“刘扶摇是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刘阳泉则是先皇的其他妃子所生。在陛下心中,她刘阳泉岂能比得上刘扶摇,舞阳侯世子周勃岂能比得上北境王世子李观澜?”
“陛下此举,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亲疏有别嘛。”
“阳泉公主仗着她儿子根骨非凡,这两三年来,一年比一年骄纵,胆子也越来越肥。到现在,竟敢站出来指责陛下不公平……”
“慎言!不要妄自议论,小心阳泉公主跑去镇魔司告歪状,诬告你妄自诽谤陛下,让那镇魔司的曹秋道,把你抓到大狱里去吃牢饭……”
宴席里的皇亲国戚们窃窃私语,嘀嘀咕咕。
众人都是在压着嗓音说话。
谁都不敢太大声。
刘乾坤坐在中平宫大殿的龙椅宝座上,距离有些远,再加上刘乾坤自身的修为平平无奇,倒也听不到宴席里的这些说三道四的声音。
李观澜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有着“耳聪目明”的天赋加持。
哪怕不刻意去听,也能听到宴席里的皇亲国戚在说些什么。
不多时。
有人说起舞阳侯世子周勃的根骨之事。
李观澜顿时多了几分兴趣,于是侧耳倾听。
“那舞阳侯世子周勃,在三岁时,被检测出修行根骨极高,是凡、灵、绝、仙这四品根骨当中的绝品根骨。即便具体的根骨品阶还只是初等绝品,但在这世间,已算非常罕见……”
“长公主家的小世子李观澜,据说是天生神力,而且生来就聪慧过人,但现在年龄还小,不到三岁,修行根骨尚未定型,应该没来得及正式检测,也不知跟那周勃相比,根骨天赋谁高谁低……”
“假若两年以后,李观澜三岁的时候,检测出来的修行根骨,远不如周勃的初等绝品根骨。那时候,这阳泉公主只怕又会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李观澜默默听着,不动声色。
难怪阳泉公主会如此骄纵。
原来是母凭子贵,仗着周勃有绝品根骨。
哪怕只是绝品根骨里最差的初等绝品,也比灵品根骨里,最顶尖的顶级灵品根骨要强横太多。
这样的根骨,非同小可。
不过。
自己似乎早已是绝品根骨。
而且,自己的根骨会在“大器晚成”的天赋加持之下,变得越来越强……
李观澜一念至此,朝不远处的周勃看了一眼。
顿时。
李观澜看到,那周勃居然也在看着自己,而且是在瞪着眼睛,满是敌意的盯着自己。
哪来这么大的敌意?
什么仇什么怨?
就因为你娘吃了瘪,于是就记恨上我了?
让你娘吃瘪的人,是你的皇帝舅舅,又不是我。
有本事你就去找皇帝的麻烦去。
瞪我干啥?
李观澜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顿时。
周勃气得直咬牙,狠狠的握了握小拳头,皱着眉头眯着眼睛,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大殿里。
皇帝刘乾坤坐在宝座上,继续发着压岁钱红包。
孩童们数量众多。
而且都要在领红包的时候,说上一些吉利话。
但大部分的娃娃们都没什么新花样。
新年贺词说得普普通通。
整个过程有些无聊。
李观澜站在近处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兴致乏乏,打算回到宴席里,继续干饭去。
刚走几步。
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观澜表弟!”
李观澜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胖墩,正在朝他挥手。
这小胖墩正是叔公刘德元的孙子,名叫刘逢舟。
刘逢舟的年龄,比那阳泉公主的儿子周勃,还要稍稍大一些。
李观澜脚步稍停。
“咱们现在还不能走。”
刘逢舟走到近前,说道:“根据去年的惯例,咱们领完红包以后,还要再等一等才能走。
陛下过会儿还要训话,说一些总结性的祝福语。
要等到陛下让咱们走了,咱们才能走。”
刘逢舟年龄大些,来给皇帝拜过几次年,懂得规矩也更多。
去年的惯例?
李观澜点点头,道:“前年呢?”
刘逢舟挠了挠脑门,嘿嘿笑道:“前年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
李观澜道:“咱们就这么光站着?”
刘逢舟想了想,道:“也不一定非得站着,你要是站累了,坐着躺着都行。皇宫里有离火大阵,中平宫里暖和得很,就算躺在地上睡一觉,都不会着凉……”
李观澜不再多说。
刘逢舟趁机凑到近处,鬼鬼祟祟的说道:“贤弟啊,你是哥哥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厉害的人!
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只能被乳娘抱在怀里喝奶呢。
当然,我现在也还没断奶……”
刘逢舟说到喝奶,顿时眼神一亮,兴致勃勃的说道:“哥哥我有好几个乳娘,我自己根本就喝不完。要不,咱们现在一起去喝点,喝完以后,再回来听陛下训话。我们快去快回,哥哥我多敬你几杯……”
这下。
李观澜搞懂了这小胖墩的来意。
请我一起去喝奶?
还要敬我几杯?
显然……
这小胖墩已经略懂待客之道了。
李观澜摇摇头,直接表示拒绝。
刘逢舟却道:“贤弟啊,多喝奶才有力气,打架就不会吃亏。”
“贤弟你仔细想想,你要是喝奶喝的不够多,身上没力气,以后跟那个别人打架的时候,你怎么打得过?”
刘逢舟说着便抬起手,指着站在孩童人群里的舞阳侯世子周勃,道:“你看,阳泉姑姑家的周勃,现在正瞪着你呢,估计他等下就要来打你了。”
李观澜远远一看,果然发现,那周勃又在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于是。
李观澜问道:“要是真打起来,你帮谁?”
刘逢舟道:“我肯定帮你啊!我提前请你去喝奶,你吃饱了会更有力气打架,我这就已经是在帮你了。”
“等到真打起来的时候,我假装劝架,再暗地里下黑手,悄悄的给周勃使绊子……”
刘逢舟嘀嘀咕咕说着,道:“周勃那小子,很不是个东西。平日里,他仗着根骨非凡,一直很嚣张,我早就看不惯他了。”
呵!
李观澜打量着刘逢舟,很不屑的笑了笑。
刘逢舟神情一愕,问道:“贤弟你笑什么?”
李观澜道:“你看不惯周勃,你自己怎么不自己冲上去把他揍一顿,反倒跑过来撺掇着让我上?”
此言一出。
刘逢舟被戳穿小心思,面红耳赤的退到一旁。
李观澜直接往宴席里走去。
正饿着呢。
李观澜打算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说。
至于那个正在瞪着自己的周勃……
李观澜并不放在心上。
前段时日。
自己除了跟着茅五剑读书习字,跟着医圣萧百草学晨曦引导术,还跟着剑神父亲把基础剑术给学完了。
倘若那周勃真要挑事……
那正好。
打他一顿,检验检验自己的剑术。
自己固然年龄还小,但也已经修炼了一段时间。
可那个周勃也就只有四岁。
大夏皇朝的宗室子弟和皇亲国戚,都是在三岁的时候,检测修行根骨,然后再尝试着修行,慢慢步入修行之门。
到现在。
这周勃充其量也就最多修炼了一年。
而且……
自己并非空手。
李观澜抬起手,搭在身侧,握着那根平时用来练剑的木棍,眼神里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也就在此时。
周勃把一群小孩叫到身边,嘀嘀咕咕的教唆了起来。
“打的时候,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一个人揍他就足够了。”
“你们就在一旁围着,别让他跑了。”
“要是有大人过来,你们就把大人挡住,挡不住也没关系,我能多揍他几下是几下……”
周勃说着又朝一个小女孩吩咐道:“秀儿,你去跟李观澜说,让他等下别走,我找他有事。”
李观澜远远听到这些,故意放慢了脚步。
很快。
那小女孩屁颠屁颠追了过来。
“李观澜你站着。”
小女孩一把扯着李观澜的衣袖,开口就说:“周勃让我给你带个话。”
李观澜稍一打量,道:“张秀儿?”
张秀儿点点头,道:“周勃说了,让你等下别走。”
李观澜懒得回答,只是在想,等下打起来的时候,要不要顺带着把这个过来传话的张秀儿也打一顿。
不过。
这张秀儿紧接着又说道:“你赶紧跑,等下也别来凑热闹跟我们一起玩,周勃他说要打你一顿。我跟你说,他可厉害了,你现在还小,肯定会被他打哭的。”
李观澜眨眨眼,问道:“你跟我说这些,是在通风报信还是在吃里扒外?这要是让周勃知道了,他会不会把你也揍一顿??”
张秀儿撇嘴道:“你别跟他说不就行了?”
李观澜觉得好笑。
这张秀儿倒是心思不坏,单纯有趣。
这一刻间。
李观澜心中,有一种“放学别走”的感觉,油然而生。
照这么看。
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就有点类似于被“霸凌”了。
李观澜摇头笑笑。
随即。
他不仅没听张秀儿的赶紧跑,反倒是朝着那群正在等着皇帝刘乾坤训话的孩童们,直接走了过去。
“李观澜!你怎么往周勃那儿去了?”
张秀儿顿时就急了,娇滴滴的呼喊道:“你走反了呀!”
中品殿外。
宴席里。
刘扶摇一直在关注着李观澜,见李观澜原本往殿外走,却被刘逢舟和张秀儿这两个小孩先后追上去说话,于是询问李道玄那两小孩都说了些什么。
刘扶摇修为有限,听不到那么远说话。
“事情是这样的……”李道玄跟刘扶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又道:“那舞阳侯世子周勃,想揍观儿一顿。”
哼!
刘扶摇眼神一冷,心中满是担忧,当即就想直接出面处理此事,却被李道玄一把拉住。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李道玄摇摇头,道:“真要是打起来,吃亏的未必是我们家观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