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胤后宫妃嫔众多,他从不会偏宠谁,于他而言,床事本就是为了皇家开枝散叶,所以他很少会在龙榻之上失控。
也许是年岁越来越大的缘故,少了几分年少时的年轻气盛,他实在想不通,为何第一晚会在虞江寻的身上留下这么重的痕迹。
虞江寻一抬眼,注意到他的视线,连忙伸手扯了扯衣裙。
身上这些痕迹,都是自己忍痛掐出来的。
只是她下手没有轻重,没想到会留下这么多块的淤青。
萧胤不由得再次打量起了虞江寻。
坐上龙椅之后的这几年,萧胤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后宫的美人数不胜数,可的确无一人似虞江寻这般,不似寻常的妖艳妩媚,反倒多了些澄澈空灵之气,头发漂亮,双手漂亮,这张脸更漂亮。
像是精细养过许多年的一样。
许是对美人都会抱有一丝怜悯之心,萧胤主动道:“这些痕迹,你若是觉得痛,朕可以赐你药膏。”
虞江寻一愣,下意识地拒绝:“嫔妾心领了,不过这并不严重,过两日就消褪了。”
萧胤微微颔首,道:“的确,寻常药膏也需涂抹两三日才奏效,不过朕记得,太子那边有位医术极佳的太医,制的药膏异常好用。”
虞江寻:
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她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紧缩。
虞江寻来了萧胤身边,早就设想过许多种可能。
可是当她真的在萧胤嘴里听到了有关萧承熙的事情,哪怕只是说他身边的太医,也足以让她的心尖颤了又颤。
心像是忽然被人揪住了,一瞬间又酸又痛。
她怎会不知萧承熙身边的太医医术有多精进。
这五年的时间,她受过屈指可数的外伤,全部都用了药膏,很快就好了。
包括这双被萧胤夸好看的手,也没有留下疤痕。
“你怎么了?”
萧胤皱着眉沉声问。
虞江寻愣了片刻,骤然回神,连忙道:“嫔妾方才不小心走神了。”
萧胤觉得虞江寻身上的这些红痕太过扎眼,错开了视线。
虞江寻莫名很想多听一听有关萧承熙的事情,她突然发现,自己虽然在东宫生活了五年,可她始终不了解萧承熙。
她想知道,萧承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又是为何,会变得如此绝情。
“陛下方才说太子殿下那儿的药膏好用,嫔妾闲时爱看医书,日后若是有机会,陛下可一定记得拿给嫔妾瞧瞧,到底是多好的妙药。”
萧胤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他与萧承熙之间,只会在朝堂上见面。
平日里,他们甚少私底下相聚。
“太子日理万机,许多时候倒是比朕还要忙了,朕可不敢随意打搅他。”
这句话说得实在是没头没脑。
虞江寻本能地察觉到萧胤似乎不大想聊起萧承熙,为他换好了衣袍,轻声道:“陛下说笑了,太子殿下就算忙,您是一国之君,又怎会忙得过您。”
“朕不喜欢你随意说这些事。”
萧胤的声音倏地沉了下来。
虞江寻的手一抖,立即跪在了他的脚边。
这时,殿外。
周盛海面前正站着个小宫女,不住地磕头,急得满头大汗。
他满脸犹豫,几次看向紧闭的殿门,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在外面喊了一声。
“陛下”
萧胤皱着眉道:“说。”
“陛下,孙采女身边的宫女来说说采女她受惊,方才睡觉像是被魇住了,行事有些疯癫,太医此时也没有得闲的,您看”
萧胤瞥了一眼虞江寻,道:“进来说。”
话音刚落,他递给了虞江寻一只手。
还是和昨夜一样,他没有用力,任由虞江寻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周盛海连忙走进来,无奈道:“陛下,这会子太医们不知为何全都不在。”
萧胤随意道:“后宫妃嫔太多,成天不是这个身子不爽利,就是那个要把脉的。”
“那”
“怎么,这点小事现在也需要来问朕?”
他的眼神犀利,周盛海不敢抬头,小声道:“皇后娘娘她似乎已经睡下了。”
“皇后与朕不过差了三四岁,她现在倒是歇得越来越早了。”
萧胤此时颇有种被人破坏了雅兴的感觉,丢下一句:“她疯,不过就是因为苏采女罢了,明日哪个太医得了空去瞧瞧,若是好不了,打入冷宫就是,这件事不必再告诉朕,明早交给皇后去办。”
周盛海得了答复,连忙点头哈腰地应下了,立即转身离去。
虞江寻有些恍惚。
苏采女
就是被活烹的那一个。
她的唇色泛白,浑身僵硬,愣愣地站在原地。
“害怕了?”
萧胤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可知,苏采女和孙采女犯了什么错?”
“嫔妾嫔妾不知。”
萧胤嘴角扬起,明明是在浅笑,说出话的话却仿佛带了寒气似的。
“苏采女她胆敢对朕私自使用媚药,所以当即对她处以极刑,而孙采女与她一向交好,当日她不慎亲眼目睹,回去后便终日惶恐不得安眠。”
虞江寻倒吸一口凉气,双膝止不住地发软。
她现在才终于切身体会到,萧承熙究竟是将她推进了何等可怕的深渊。
萧胤像是早就察觉到虞江寻身子会软,伸出胳膊轻松揽住了她的纤腰,将她止不住要下沉的身子捞住。
“你觉得朕残忍么?”
他抚了扶虞江寻鬓边的碎发,幽幽问。
虞江寻几乎要吓傻了,一时回答不出。
见她不开口,萧胤自顾自道:“朕是天子,承受天命所托,既然有了可以统治一方的权力,那么生杀予夺,也是上天所赐予的,朕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顺应天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