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泰带人四下搜寻,可是,方圆数十里,根本找不到一粒粮。
建奴大军的口粮只够三天,后方运粮队伍至少需要十天才能抵达,这十天若没有粮,根本不用明军出战,自己就会崩溃。
鳌拜开始变得焦躁起来,为了缓解粮草压力,只能下令,每日减少伙食供应,只提供半餐。
将士们怨声载道,却无可奈何。
虽然这样做,粮草可以多撑几天,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行军打仗本就是力气活,军中士兵都是青壮,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正常供应都吃不饱,现在伙食减半,每天饿的没力气,还怎么打仗?
鳌拜发现问题,果断下令,再次发起进攻!
趁着将士们还没饿的走不动路,第二波攻势开始了。
轰隆!
轰隆!
这一次,九门火炮集中轰炸城门,希望可以奏效。
毕竟城墙是石头砖块,根本打不动,而城门是木头做的。
鳌拜紧紧盯着炮弹的落向,果然,城门出现破损。
“全体进攻,先破城者,赏金万两!”
随着一声令下,建奴大军向着破损的城门发起冲锋。
“冲啊!”
“杀啊!”
护城河上搭起临时桥板,城头不断有箭矢射下来,无数人中箭后掉进水里。
后队继续顶上,冒着巨大的死伤,终于来到城门口。
可是,第一波来到城门的建奴兵傻眼了。
因为城门虽然已经破损,里面却露出石块砖头,竟然被堵的死死的!
张世泽站在城头上,继续指挥弓箭手和火铳手射击。
砰!
砰!
砰!
硝烟弥漫,惨嚎声连连。
建奴兵往前是死路,往后全都是人,只能站在原地当靶子。
眼看自己的兵马死伤无数,却始终无法更进一步,鳌拜牙都快咬碎了。
“撤!”
后撤的命令下达,建奴兵再次丢下一地的尸体,狼狈逃去。
回到营地,李春递上名册,经过清点,此战死两千余人,伤无数。
鳌拜大为震怒:“明军龟缩不出,太也没种了!”
阿尔泰劝道:“奴才以为,主子不如将兵马撤回北古口,等待大军……”
“等个屁!”
鳌拜正一肚子火,当即骂道:“让你去找粮食,粮食呢?”
阿尔泰跪地乞饶:“主子息怒,奴才实在找不到……”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是干什么吃的?”
“奴才没用,恳请主子宽恕,不过,如今我军减员严重,省下口粮可以多坚持一日……”
鳌拜怒不可遏,一把将阿尔泰拎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天之内,必须看见粮食,否则,提头来见!”
“是,是……”
阿尔泰连滚带爬退出帐篷,定了定心神,赶忙带人去找粮食。
可是,周围村镇早就搬空了,别说粮食了,就连砖石瓦块都没留下,能扒走的全部扒走,实在扒不走的一把火烧掉,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
夜幕降临,周围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
阿尔泰有些绝望了,他太清楚鳌拜的性格,倘若再找不到粮,怕是小命不保。
“耗子!”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然后有个小兵拎着一只大耗子过来。
“统领大人,您看!”
阿尔泰厌恶地摆了摆手:“真恶心,拿开!”
这名小兵却说道:“统领大人,这玩意不是普通的耗子,是田鼠,可以吃的!”
阿尔泰还是感觉厌恶,正要说话,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你刚才说什么,田鼠?”
“对啊,这个季节的田鼠很肥,可以烤着吃。”
阿尔泰又问道:“田鼠是不是有存粮食的习惯?”
“秋收的时候,田鼠会去庄稼地偷粮存起来,有时候窝里能挖出来七八斤粮食!”
阿尔泰立刻激动起来:“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挖啊!”
“统领大人,您说挖……什么?”
“所有人跟我去挖田鼠洞!”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从农田里寻找田鼠洞。
可怜的田鼠好不容易储存的粮食,就这样被人挖走。
当然了,田鼠也不能放过,虽然小了点,可毕竟是肉,架在火上烤,或者炖汤,都是美味。
天明时分,阿尔泰兴冲冲带着战利品回营地复命。
鳌拜看到粮食,兴奋地问道:“哪里找到的?”
“回主子的话,这些是奴才带人连夜从田鼠洞里挖出来的!”
鳌拜:……
阿尔泰继续说道:“总共得到两百多斤粮食,还有五十斤田鼠,三十多条长虫和几十斤的蛤蟆……对了,还从地窖里抓到一名汉人……”
“够了!”
鳌拜实在忍不住了,让你去抢粮,你去抢田鼠的粮?
还有什么长虫,就是蛇,满洲人信奉萨满教,供五仙,其中就有长仙。
连老家的长仙都敢吃,你还是不是人啊?
阿尔泰神色为难,说道:“主子,如果不吃这些,就只能杀马了。”
鳌拜很是无奈,只得说道:“先去炖了吧!”
阿尔泰问道:“人也炖了吗?”
鳌拜瞪了他一眼,说道:“人先留着,还有用!”
今天的伙食很丰富,有粮有肉,虽然不知道什么肉,但是很香。
那名可怜的汉人不愿迁徙,藏在自家地窖,没想到被挖田鼠大军给挖了出来。
建奴兵将人绑到城墙去,然后让他去喊话。
汉人只得照做,大声呼喊,只要投降,就可保全北京城。
可是,任由他歇斯底里吼了半天,城头上却无动于衷。
早就让你走了,你自己抗旨,到了今天地步,怪得了谁?
鳌拜大怒,命人将其斩杀于城墙下,然后气鼓鼓地回到营地。
接下来还是粮草的问题,方圆数十里的田鼠洞都被掏没了,却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解决问题。
“阿尔泰,粮草部队多久能到?”
“回主子的话,大致还需要五天。”
鳌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杀马!”
建奴的生活习惯介于汉人和蒙古人之间,或者是两者皆有。
他们出征的时候,会像汉人一样,依仗火器,同时也会像蒙古人一样,带着大量马群行动。
长途奔袭时,士兵可以换成马匹,保证战马处于最佳的状态。
到了万不得已之时,这些战马可以充作口粮,帮助大军渡过难关。
无论如何,杀马是一件伤心的事,因为对前线的将士而言,战马就是他们的伙伴。
因而在宰杀时,许多人的眼睛赤红,由军中萨满向上天祷告,然后用大斧头生生将马头斩下,尽可能减少战马的痛苦。
马肉被分解,丢进装满水的铁锅里,最终成为士兵们的晚餐。
鳌拜大口吃着马肉,大口喝酒,心情却更加烦躁。
他就像一柄刀,却找不到血肉之躯来发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