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蓝和青靛抱着一堆东西入屋。
“姑娘的脸怎么这么红,是屋子有些热,今日衣裳穿多了?还是姑娘病了?”
孟亭月摸着发烫的脸避开青蓝伸来探额头的手,摇头,“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有些热。”
青蓝也没追问,反倒是看起桌面的画,“这是姑娘今日在桃林画的小像吗。”
“别动!”孟亭月出声制止。
青蓝吓了一跳。
孟亭月撇开眼,掩饰下眼底的异色,“那画收起来,画得丑。”
青蓝怔怔地点头,嘀咕着,“就姑娘这副模样,那画师画技要多差才能画得不堪入目啊……不过要是画毁了姑娘为什么不扔了反倒是让我们收起来。”
青蓝将画收好藏进一个箱子。
青靛立于孟亭月身侧,满眼忧色,“姑娘这是病又发作了?”
孟亭月压了压胸口的郁气憋闷,吐气道:“没事,就是有些胸闷罢了。”
青蓝放完后回来,“姑娘又难受了?今天那药就不能全倒了。”
“姑娘将药全倒了?青蓝,不是让你盯着姑娘喝药吗?你这是在害姑娘。”青靛面色难看。
“好了,跟青蓝无关,也不是我嫌苦不喝。”孟亭月颦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
青靛忠于她,但事关她安危的事又格外执拗,药中是否有毒她至今尚不能确定,只能道:“我一会再跟你解释,青蓝,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青蓝点头,“姑娘,大夫将药汁和药渣成分分析出来了,药渣也带回来了。”
青蓝将药方递过去,“这是大夫写的药方,大夫检查过后并没有发现不对,姑娘这下可以安心了吧。”
孟亭月垂眸看着药方上的药名,手上拨弄黑褐色药渣,逐一对比着。
认不出来又不确定的就放在旁边。
青蓝和青靛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孟亭月也不让她们帮忙,两人也只能候在旁边看着。
孟亭月垂着眼耐心地将药渣逐一挑出比对着药方,数目对得上,大部分药能对上,不过有小部分不确定。
青靛不傻,“姑娘怀疑药中有毒?”
药的煎熬一直都是青靛负责,中途没有经过旁人手,不存在中途下毒。
孟亭月自然也知晓这点。
她喝了十年的药,体内对此药已成瘾,一日不吃瘾性上来就会导致身体不适,胸口发闷难受。
“青靛,你帮我将青雀唤过来。”
青靛颔首后离开。
孟亭月又望向青蓝,“你帮我将今日买回来的几本医书找出放软榻旁的小桌上,我今夜要看。”
青蓝颔首,走至旁边从一摞书里挑出医书。
孟亭月则是趁着她背身,快速拾起碗里的残渣检查。
“姑娘,放好了。”青蓝去而复返。
孟亭月轻颔首,指着碗中残渣,“拿去丢了。”
药渣中的药有问题,模样再像气息却无法复刻。
其中有几味药被替换了。
孟亭月目光微沉,“青蓝,笔墨。”
“好。”
“姑娘,准备好了。”
孟亭月执笔缓缓在纸上落墨。
青蓝看了会儿,“姑娘,你在抄药方吗?诶,最后这几样药跟药方的不一样诶。”
孟亭月缓缓落笔,目光剧烈震颤,如翻腾的惊涛般久久不能平息。
这药方她可熟了,倒背如流。
这就是她上辈子给五皇子用的药,服用过后身体会变得虚弱,长久以往,紊乱脉象,哪怕是宫中太医一时间都查不出来问题。
此药对身体无大害,想要恢复只需戒药,再配上滋养身体的药,养上一段时间,身体便会彻底恢复。
五皇子的体虚之症被她治愈后,为了迷惑外人,让其他皇子自相残杀,五皇子便通过服用这药来维持病弱之症骗过所有人。
这药方她还是从师傅那儿得来的,除了师傅还有谁知道这药方?还是有人同她一样有上辈子的记忆?
可上辈子她亦是如现在一般喝了十年的药。
孟亭月眉心微颦,百思不得其解。
她娘走后她确实经历了一场大病,也是从那时开始喝药。
难道这药是那时就被掉包了,还是后面被掉包的。
孟亭月抬手支着额,另一只手轻点在已经干涸的墨字上沉思着。
外院,青靛领着一个小丫头缓缓入屋。
“姑娘,人来了。”
“见过大姑娘。”青雀道。
孟亭月抬眼,声音轻柔,与往常无异,“你平日都是去哪个药铺取药的?”
青雀:“秦嬷嬷临走前吩咐我去仁心堂取的药。”
“下去吧。”孟亭月若有所思。
青雀规矩退下。
“姑娘,二姑娘来了。”小丫鬟在外边通报。
孟清姣心中记恨着孟亭月,总觉得自己装昏时那般痛跟孟亭月有关,但事关未来能不能成为国母,她也只能假笑着过来找孟亭月。
“姐姐在忙吗?”孟清姣扬着虚伪又娇俏的笑入屋,毫不客气地坐在孟亭月对面的凳子。
孟亭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让青蓝将笔墨收走。
孟清姣好奇地看了眼纸上的字,她认出上面的药名。
“姐姐这是打算学自学医术?”
孟亭月扬着没有血色的唇,“算不上学,不过是在屋中待着无聊,随意看看写写罢了,你怎么来了?”
孟清姣看着孟亭月如清水出芙蓉一般,未经点缀的素净面容,眼底划过一丝嫉妒。
她自诩模样姣好,在京城中也排得上名次,可每每看见孟亭月这张脸,总会生出一丝的嫉妒和羡慕。
孟清姣笑吟吟道:“这不是听说姐姐回来了,想着来陪姐姐说说话,姐姐今日同太子相处如何?”
孟亭月对上她期盼的目光,知晓她真正的来意,唇边泛着苦涩,“太子殿下还没到桃林就寻了个理由走了,想来是妹妹没来,太子觉得没趣。”
孟清姣眼尾猛的一抽,无话可言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太子那等无情冷血之人,半途离开才正常。
孟清姣哄道:“姐姐多虑了,太子身担要职,公务繁忙,哪怕是我去了,太子殿下也不会久待,此事与姐姐无关,姐姐可不要因此生了太子的气。”
“我没生气,我只是替妹妹感到不甘,可惜妹妹今日突发恶疾没去。”孟亭月神情担忧,“妹妹的身子可好些?”
孟清姣表情险些维持不住。
什么突发恶疾,孟亭月会不会说话。
“我没事,不过是没休息好,忧思过度才会昏倒。”
话落,孟清姣见孟亭月的双眸一亮,心中腾升出不妙。
只见孟亭月笑眯眯地看着她,“太好了,妹妹没事就好,等过两日我再寻个理由邀太子出游,到时候妹妹可以一同去,我再找机会离开,让妹妹和太子‘独处’培养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