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心自顾自的分析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靳羽那越来越心虚的脸色。
男人低着头,脑袋飞速的运转着,仿佛是在想着能用什么办法瞒过沈兰心一般。
“兰心,你这未免想的也太多了吧,就算那些商贩真的装了一船炸药,又怎么会和皇家的祭祀典礼有关联呢?若是非要牵扯在一起,未免也有些太牵强了吧。”
靳羽勉强扯动着嘴角,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格外心虚。
沈兰心回头看着靳羽的时候,对方却快速的切换了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但如此细微的动作,自然是瞒不过心思细腻的沈兰心,好歹也和靳羽朝夕相处了好些日子,他若是有心事想要隐瞒沈兰心,对方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于是沈兰心便想着将计就计,试图套出靳羽的计划。
虽然沈兰心不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好奇之人,但此事有可能涉及皇宫,涉及到当朝圣上,事关重大,她必须搞清楚。
否则要是因为这些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牵连到自家,那可真是哭都来不及掉眼泪。
就像靳羽这次受伤,到底是江湖寻仇,还是其他的密谋,沈兰心都未曾得知,她知道靳羽不愿意说,于是她也就不会去问,归根到底都是别人的私事,说与不说都与她无关。
但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靳羽有可能被仇家盯上,她沈兰心就必须带着靳羽另寻他处躲起来。
仗义的前提,也得是在不影响家人性命的情况下施展。
“到那时,皇上和皇后必定会亲自设坛焚香,侍卫肯定都隔得很远,若有人想刺杀皇上,那佛坛之下是最好动手脚的,而唯一保证能直接让皇上毙命的东西莫过于炸药。”
“唯一引爆炸药的东西便是焚香时候的香烛,到那时,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将皇上杀死……”
说到最后,沈兰心沉默了下来,她仔细观察着靳羽越来越沉的脸色,再结合心中的想法,一个真相似乎渐渐浮出。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靳羽认真地问道:“靳大哥,你说我的设想是不是很正确?那些人就是想要谋杀皇上,对么?”
靳羽听完后心里蓦然一惊,不敢置信地看向沈兰心,他下意识想要解释,却见沈兰心又接着说道。
“今天那个老板告诉我,他也姓靳,说来也巧,竟然和靳大哥你是同姓,天下靳姓之人少之又少,他定是和你家有点关联的。”
“靳大哥,你这几日种种表现都不得不让人怀疑,无缘无故的受伤,原因却不愿意透漏,还有刚刚我进门时你在偷偷看的书信。”
“我一进门便慌忙收起,关于炸药的事情,我推测一点你便否认一点,想来这件事和你也是有关联的。”
分析到最后,沈兰心顿时觉得心惊肉跳,小手用力握拳,手指甲何时嵌入了肉里都不得而知。
直到她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这才意识到坐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究竟做了一个多么让人后背发凉的决定。
沈兰心也没心情和靳羽这样继续模糊拉扯下去,干脆直接坐在了床边,满脸认真的盯着靳羽,直截了当的逼问。
“靳大哥,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对皇上动手?”
沈兰心一脸笃定,从一开始听到靳老板的口音就开始奇怪,到最后知道他姓靳,从火药联想到最近的怪异,至于为何一定是对皇帝动手。
那就要从之前发现靳羽对皇帝的态度说起了,当初她提及皇帝,靳羽的反应比她更强烈。
那仇恨的眼神,用力攥紧的拳头,身体因紧绷而微微的发抖,还有那愤怒暴起的青筋,无一不显示着他对皇上的痛恨。
甚至直接表明当今圣上是暴君,就差把不配为帝这四个字说出来。
若是当时不是沈兰心害怕周围有人听见,及时制止了靳羽继续往下说,他指不定还能蹦出多么吓人的词汇来。
当时靳羽心中明显有恨,她那时便猜想皇帝怕是还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伤害到了靳羽,或者他的家人。
否则靳羽不可能会这么仇视皇帝。
见靳羽沉默,沈兰心将自己的猜测一一说了出来。
“靳大哥,我不知道你和皇上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我希望你不要做傻事,做事三思而后行,万事都要思虑周全。”
一个炸药而已,当天会发生的变故太多了,万一先上香的不是皇帝,而是开山的太监,万一当日下雨香点不着,万一前一晚上下雨,将火药全部淋湿。
这一切的可能都太多了,根本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预料到的,万一没成被皇上发现了,那后果简直不敢设想。
事发之后,按照现在皇帝的性格,绝对会打开杀虐,登时伏尸百万,又是谁愿意看到的场景呢?
每一个人都是鲜活的生命,都有自己所牵挂之人和牵挂自己之人,都不该成为这次起义的牺牲品。
“靳大哥,你说话啊,我不是不同意你去找皇上复仇,我只希望你在复仇之前能够想清楚后果,计划好所有的一切,最好是一击毙命,不伤害任何无辜之人,也不会有其余状况的发生才好。”
见靳羽一直低着头不愿回答,沈兰心便知道他这是想要逃避自己的这个问题。
但眼下情况紧急,绝对不是靳羽想要逃避,便能够逃避的了的。
因为不管最后无论成事与否,这次的行动对靳羽而言都非常危险,而且最近靳羽和自己同出同进,关系又十分密切。
附近的邻居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一旦靳羽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沈家剩下的家眷,必定会受到影响牵连,万一最后有忠诚于皇家的人知道,绝对会对沈家赶尽杀绝的。
沈兰心身上背负着整个沈家重新复兴的重担,背负着让哥哥们洗清冤屈出狱和家人团聚的期望,还有让父亲的遗体重归故里,入土为安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