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心低垂着头抽噎声不停,一旁的海棠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如同天塌了般。门口围着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言语间除了看热闹的兴奋,余下的便是对这佛门清静地治安的担忧。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登徒子堂而皇之在禅房非礼良家妇人,着实荒谬。
杨韵的脸已经快黑成锅底,又是这沈兰心,当真晦气!
黄老夫人更是惊怒交加,再顾不上礼仪规矩,三步并两步迈进了房间,指着衣衫凌乱的沈兰心就要开始骂。
不待她开口,花嬷嬷、沈兰心、海棠齐齐跪了下来。
“说!怎么回事!”
花嬷嬷腰间被踹了一脚,又在地上摔过,整个人狼狈不堪,哑着嗓子说了来龙去脉 。
沈兰心一直低着头没说话,待花嬷嬷说完之后直接对着黄老夫人磕了个响头。
“儿媳被旁人轻薄,对不起夫君,无颜再与夫君相见,请婆母休了我。”
原本准备训斥女德的黄老夫人:
原本想要主持公道的县令夫人:
原本想要看婆媳热闹的众多女眷:
沈兰心是谁大家心里早已清楚。
沈家的女儿,家中父兄刚刚被抓进大牢失了倚仗,听说还生着重病,现如今又遭了轻薄
实在是太过倒霉,莫不是犯了太岁?
众人目光交替,默默把往前凑的脚收了回去。
黄老夫人气得不得了,她倒是想让沈兰心以死明志,全了这清白,若不然就绑下山去沉塘,死了才干净。
但此时却不是由着她气性的时候,她得为儿子的前程着想。
沈兰心并未让那贼人得手,此时若答应了就显得有些刻薄;不答应又憋屈,自家儿子头上可戴不得绿帽子,这脏了的女人黄家也不愿意要。
她带着几分憋闷看向杨韵:“此事发生在寺中,关乎佛门清誉,还请夫人定夺。”
杨韵却想得更多,这沈兰心许久不出门,一到寺中就被人非礼轻薄,就像是一直被人惦记着似的。
联想到沈家目前的处境,她只觉心惊,这莫不是沈家以前得罪过的人来寻仇了?
这吴江县受过沈家恩惠的人是不少,但沈家树大招风,无意中得罪过的人同样很多,沈家那些人若是一直留在吴江县,必会风波不断。
自家夫君再过几个月就要高升了,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黄老夫人,这里可是佛门清静之地,这些污晦之事、污晦之人恐会惹得佛祖不悦,不如早早打发了去。”
“阿弥陀佛!”
一声佛偈响起,众人回头,纷纷变得端庄肃穆,双手合十向来人行礼“明悟大师。”
“今日之事,现于佛门,扰了各位清静之心,实是罪过。待此地事了,诸位不如随贫僧去大殿,共吟佛经,以平心境。”
其他人纷纷应是,明悟又看向地上的沈兰心,语带深意:“沈施主,今日事不过是红尘事,红尘纷扰,当断则断。”
黄老夫人若有所思,与杨韵对视一眼,有了决定。
“沈兰心,明悟大师既已有了指点,你与我黄家的缘分也该尽了。”
沈兰心认命般伸出双手趴跪在地上不停认错告罪,露出了被壮汉捏得发青的手腕。
黄老太见了那印迹便如同活吞了苍蝇,心中对她的厌恶更盛:“永儿正在当值,不好为这些琐碎事分心,今日,我便代他休妻。在场各位都是见证,此事可半分怪不得我儿。”
“黄老夫人仁义。”
“沈兰心失节在先,又是自请下堂 ,怨不得旁人。”
“是啊,是啊。”
黄老夫人得了个仁义的好名声,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可想着沈兰心那丰厚的嫁妆,又似被人活生生剜了碗肉,心痛至极。
佛寺里不缺纸笔,休书很快被写好,黄老夫人和沈兰心在明悟大师及众人见证下按下了指印。
杨韵冲身边的嬷嬷使了眼色,看热闹的人很快跟着明悟大师走了,黄老夫人几人也被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