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
靳薇歌猛地坐起身,一张脸半露在月光下,“曦月。”
曦月快步上前,点燃烛火,“娘娘,奴婢在,您是做噩梦了吗?”
靳薇歌哪里是做了噩梦,是根本睡不着。
只要一想到大哥居然和白梧桐关系匪浅,她就觉得胸口压得喘不上来气。又气又恼,可又无可奈何。
大哥向来是一个极有主见之人,一旦认准了什么事,其他人根本劝不动。
“曦月,还有昭嫔当时绣花的样式吗?”
“有,在嘉月姐姐的东西里。”
“当初所有和昭嫔有关的东西,全都拿来。尤其是关于她刺绣的那部分,一点都不要落下。”
曦月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去拿来了。
靳薇歌咬着牙关,将嘉月收集来的花样,还要一些记录的针法,全都看了一遍,随后拿起针线,学起白梧桐的手法。
曦月捂着嘴,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随即满眼都是心疼,泪水止不住的落下,“娘娘,您这是……”
“既然兄长他不愿意丢下那个荷包,那东西就是威胁。万一被人发现,他将百口莫辩。届时,不光会连累本宫,还会连累整个靳家。”
即便她再不情愿,此时也只能做好万全准备。
谁知道,那荷包会不会成为靳家的催命符。
“娘娘,您真是受苦了!”曦月扑到她腿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娘娘是一个多么要强之人,从未低过头,更别提是对昭嫔那个贱人。
可现在,她却要委屈自己做出这种事来。
这心中,该有多痛!
……
昭春殿内。
小宫女端着热水进入房间,放在白梧桐的脚下,“娘娘,奴婢伺候您洗脚。”
白梧桐看向她,不是个脸生的,但平日里也不会进殿,应当是在外面干活的二等宫女。
“今儿个怎么是你来伺候?婵儿呢?”
“婵儿姐姐身子不舒服,去了茅房,让奴婢先将热水端来。”
白梧桐并未多想,洗完之后躺在床上。
小宫女起身时,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在白梧桐身上。
幸好两只手撑住了,否则恐怕要撞到她的肚子。
宫女吓得跪在地上,“娘娘,奴婢不小心脚滑了,还请娘娘恕罪。”
说着话,她的一只手塞进了袖子里,但是很快拿出。
白梧桐并未瞧见,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出去。
这般毛手毛脚的,难怪只能在外面干活,不可近身伺候。
“多谢娘娘。”宫女低眉顺眼,快步退出。
待到殿内的烛火尽皆熄灭,宫女小心翼翼走到后山,从那侧的小门踏出昭春殿。
她脚步匆匆,顶着风雪一路前进,双手塞在一起取暖。
“什么人?”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将她拦下。
宫女眼神躲闪,“奴婢是去帮主子找东西的。”
林生带着几名巡逻的侍卫,上下打量她,“你是哪个宫里的,这么晚了出来找什么?”
“奴婢出来找耳环,这位大人,请你不要为难奴婢了。”
“我只是照常巡逻,怎能算是为难你。快说,你是哪个宫里的!”
按照宫规,晚上宫内会实行宵禁。
除了皇上和巡逻侍卫之外,其余人一律不得乱跑,一旦发现,将会被严惩。
眼前的这个宫女几次三番不肯说身份,很是可疑。
林生冷声道,“你若是再不表明身份,我可就要将你拿下了。到时就是你主子来了,也没用!”
宫女低着头,有些不安的动了动塞在一起的双手,“我……”
林生越发肯定,此人可疑!
他不再等待,挥挥手,“拿下!”
宫女被几名侍卫按在地上。
双手散开,一封信掉落在雪地上。
林生了然,“居然是传信的。”
他看着上面的靳峙亲启四个字,微微皱眉。
靳大人的信,他要看吗?
不过想到自己的职责,他还是打开来。
看到上面的内容后,他面色大变。
旁边的侍卫好奇问道,“林大人,上面写的什么?”
林生心脏狂跳,立刻将信收好,“走,去见皇上!”
寝殿内。
张承宴披上衣服,来到外间。
林生双膝跪地,呈上信件,“皇上,微臣和其他人一同在外巡逻,见到一个可疑的宫女,深更半夜不睡觉,在宫里疾步行走。微臣便出手将其拦下,从对方身上搜到了一封信……”
张承宴接过,看到上面的内容后,脸色骤变。
他不由攥紧,声音极冷,“是哪个宫里的人?”
“是……昭春殿。”
“好,好的很!”
林生垂着头,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那字条上的内容,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别说皇上,他当时看到都吓得差点双腿瘫软。
“来人,去叫昭嫔,朕倒要好好问问她,这信是怎么回事!”
林生抬头,“皇上,那靳大人……”
“让他也进宫!”
一个时辰后。
白梧桐拉紧披风,顶着风雪来到养心殿外。
透过明亮的窗纸,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人头攒动。
这么晚了,却来了这么多人,难道是出事了?
婵儿嘴里嘟囔着,“娘娘,这么大雪,皇上还让您过来,实在是太不体谅您了。”
白梧桐抬头看去。
雪花落在她脸上,很凉。
是啊,雪下的这般大,他却将自己叫来,甚至连个轿撵都没有。
白梧桐的心一沉,她几乎可以断定,今日必定不是好事。
她思来想去,唯一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就只有她和靳峙的事情。
背后有人推波助澜,短短一天流言蜚语满天飘,说不定是对方又使了什么手段,让此事更加棘手。
王德才走上前,眼神复杂,“昭嫔娘娘,您来了,快进去吧,皇上他们可就等您了。”
此时已经无法后退,只能前进,不管出了什么事,唯一的办法就是见招拆招。
白梧桐努力压住心头的紧张和恐惧,神色平常的踏进养心殿,声音娇软,“皇上,您找臣妾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