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然。
白梧桐早早起床,来到院中呼吸新鲜空气。
还是狸奴时,她可以吸收日月精华。
如今只能感受一番,身子再无任何变化,除了妖身,她已然和人类一模一样。
高大的身影迈过重重雾气,来到她面前。
白梧桐借着身边没人,大着胆子靠过去,“靳大人,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可是有什么事?”
“我将严梅送回去了。”
白梧桐微微蹙眉,“活着送回去的?”
“是,皇上让我杖毙,不过我留了手,派人送回到荀家,让荀明知明白都发生了什么,顺便给他带了话。如此一来,他之后定然不敢再随意送人进来。”
白梧桐明了,有了靳峙这堪称点睛之笔的帮忙,可不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三雕。
解决严梅,让皇上不敢宠幸别人,最后告诫荀明知。
她抬眸,眼中满是钦佩,“靳大人,你好聪明,竟是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
她款款行礼,“多谢靳大人帮忙,我感激不尽。”
“昭嫔娘娘不必多礼。”靳峙嘴角勾起,不自觉显出几分笑意。
他放下手里的果子,“娘娘好好养胎,不要再动胎气了,若是皇上还想宠幸别人,我会在旁边提点今日之事。”
“靳峙,谢谢你,请稍等片刻。”
白梧桐反身回到屋内,拿出自己亲手绣的荷包,双手捧着,如小女儿般娇羞,“靳大人,这个送给你。这是我亲手绣的,里面放的乃是名贵的香料,随身佩戴,可以起到静心凝神的效果。”
靳峙接过,轻飘飘的荷包,在他手里却沉甸甸,“多谢娘娘,我先走了。”
看着靳峙离开的背影,白梧桐第一次感受到了有人帮忙的好处。
靳峙真是个聪明人,自己没想到的,他都想到了,还帮忙做了。
婵儿走上前,“娘娘,奴婢伺候您洗漱。”
“好。”
婵儿忍不住回头看向院门。
这靳大人总是过来,和娘娘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张承宴起床后,第一时间来找白梧桐,“昨日睡得可好?”
“皇上,臣妾睡得极好。”
“那就好,朕特意让人做了你爱吃的早膳,我们一起用膳。”
白梧桐看出他想要弥补,安心受着。
吃完早膳,张承宴回到厢房,叫来靳峙,“如今朕的腿已经好一些,可以赶路,收拾一下,明日我们就回宫里。”
“皇上,那昭嫔娘娘……”
“她不回去,留在护国寺养胎,待皇嗣满三个月,胎象坐稳,朕再派人接她。”
靳峙垂眸,“是。”
消息很快传到白梧桐的耳中。
她捻起山楂糕,放入口中,近些日子,她的确更爱吃酸的。
旁边的婵儿倒上山楂茶,“娘娘,您留在护国寺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担心宫中那些人的算计。”
“不,我要回去。”单独留在这护国寺,就是在浪费时间。
还有将近一个月,肚子里的皇嗣才满三月之期。
有这个时间,她更想留在宫中,思考如何对付靳妃,报血海深仇。
“婵儿,去给靳大人传信,我邀他下午前来房中一叙。”
“这……”婵儿手一哆嗦,茶壶差点落在地上。
早上和晚上见面也就罢了,这下午又要见,万一被皇上发现,那可就麻烦了。
白梧桐淡淡瞥她一眼,“靳大人是个很好的帮手,若是能和他打好关系,日后很多事情都能让他代我去做。你要记得我说过的话,任何事都烂在肚子里,不要随意揣测。”
婵儿赶忙垂头,“是,娘娘,奴婢错了,奴婢这就去传信。”
下午时分。
张承宴午休。
靳峙找借口将附近的侍卫派去巡逻,这才小心进入厢房。
白梧桐靠在榻上,玉手托着香腮。
见人来了,她的脸上情不自禁浮出喜悦,可很快又被忧愁代替,“靳大人,您来了。”
“娘娘有何事?”
“我不想留在护国寺,想和皇上一起回宫。请靳大人今晚寻几人刺杀我,让皇上知道这护国寺并不安全,这样他就会带我回宫了。”
“为何?留在这里才是安全的。”靳峙不解,若是回了宫,面对的可是众多嫔妃的算计。
白梧桐叹息一声,“靳大人,你有所不知,在宫中虽然也危险,可好歹有皇上和太后护着。在这外面,就算有再多侍卫看守,又如何能保证绝对安全?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我。不想让有皇嗣的,可不仅是那些争宠的嫔妃,还有外面的那些人。”
“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对我动手?”白梧桐说得情真意切,担忧之意溢于言表,“一旦真出了什么事,在宫中有太医,有人手,有上好的药材可以续命,但在这里却不够。”
靳峙沉思,她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
先不说那些在外的王爷,便是那些嫔妃的母家,恐怕也会冒险一搏。
若是后宫中已经有了皇嗣,或许白梧桐还能安全一些。
可她是这些年中唯一一个有孕的,打破了整个皇宫的平衡,恐怕之后危险重重。
而且皇上并不打算让自己留下,而是派其他人负责白梧桐的安危,这也加大了风险。
“好,我会安排,只是这么做恐怕会有危险。”
白梧桐抚摸肚子,“放心,我的孩子不会掉的,经历这么多事,他都好好待在我的肚子里,这是上天的旨意。”
只要她想护住,那就绝对不会掉。
这些日子多次动了胎气,也不过是她做的手脚罢了。
话已至此,靳峙再无任何异议。
夜幕降临。
整个寺庙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白梧桐躺在榻上,黑影翻入。
她睁开眼睛,尖叫声划破长空。
张承宴猛地惊醒,“快来人!”
靳峙当即带人进入厢房中。
一阵兵器相交声传来。
良久。
靳峙走出厢房,向张承宴行礼,“皇上,有贼人企图刺杀昭嫔娘娘,幸好娘娘没有睡着,枕下还有匕首防身,这才争取了时间。那些贼人身手高强,善于逃走,臣已经派人去追,争取带回活口,查清幕后黑手。”
张承宴松了口气,快步进入厢房。
有了上次的刺杀之事,他毫不怀疑。
之前是安福王,这次指不定又是哪个王爷。
如今不想看他有后的人,可不少。
白梧桐靠在床榻上,小口喘着气,双手紧紧攥着匕首,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见到张承宴,她哭着抱住那精壮的身躯,“皇上,臣妾好怕。”
张承宴轻拍她的后背,“不怕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刺客,看来这护国寺不安全,明日你和朕一同回宫。”
白梧桐偷偷看向靳峙,眉眼弯弯,好似狡黠的小狐狸。
明明脸上还挂着泪,却当着皇上的面,对自己笑得如此肆意。
靳峙心猛地一跳。
他好像彻底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