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事了。
众人各回各处。
张承宴回到养心阁,回忆起最近发生的种种,最终还是站起身,“王德才,去凤仪宫。”
他以前不愿管理后宫事宜。
说到底,不过都是些女人罢了,闹来闹去也无伤大雅。
再加上他一直没有皇嗣,嫔妃们最多就是争风吃醋,并无大事。
可如今白梧桐一有孕,种种事端暴露出来。
张承宴才发觉,这后宫争斗,杀人无形。
今日温楚云之事,太后那边查,他自己也要查。
去的路上,后宫寂静无比。
甚至连宫人都瞧不见几个。
一踏入凤仪宫,迎面扑来的便是浓重的药味。
张承宴剑眉微皱,他实在不喜这股味道,也不爱多来。
皇后亲自出来迎接,“臣妾见过皇上。”
“不必多礼,你身子不适,坐着等朕就行。”
“多谢皇上体恤。”皇后待他坐下,这才坐在一旁,姿态端庄。
“朕这次过来,是为了温美人之事。”
皇后掩嘴轻咳,声音略带几分嘶哑,“皇上,此事是臣妾之过,自从臣妾身子不好以后,对于这后宫管教有心无力。未曾想竟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臣妾听闻后,立刻让人将今日和温美人有关的宫人全都找了出来,正好皇上您来了,就由您来问话吧。”
一连四位宫人进门,跪在地上。
他们一个个吓得身子打颤,不敢抬头。
皇后淡淡道,“皇上向来明察秋毫,你们将今日之事如实说来便是。”
“是。”几名宫人陆续将自己所知事情娓娓道来。
从温楚云进入凤仪宫,由谁招待,又到她何时摔入的池塘,是谁领着去厢房换的衣服等等,从头至尾,无一遗漏。
张承宴心中思量,不管是桥上的断裂处,还是衣服上的东西,都好似只有皇后能做到。
不过这后宫到处都是眼线,表面上是皇后的宫人,背地里不知效忠哪个主子。
这些宫人向来圆滑,心思玲珑。张承宴也不欲在她们身上浪费时间,“都带去慎刑司,严刑拷问。”
“皇上,不要啊,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
四人被快速拖了下去。
皇后垂眸,见怪不怪。
皇上没上位时,对待后宫妃嫔便是这样的行事作风。
出了什么事,先拷问一番再说,问不出来再查。
到最后,死的死,伤的伤。
不过也是,这奴婢的命可没那么金贵。
张承宴端起茶盏,正欲润润嗓子,没成想这茶水也浸着药味,厌恶放下,“皇后,你今日为何要让她们去看望昭嫔?”
“这事倒不是臣妾提的,乃是靳妃。这后宫之中多年来只有昭嫔一人有孕,臣妾觉得靳妃所言有理,为了让姐妹们沾沾喜气,这才过去瞧瞧的。若是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臣妾断然不会这么做。”
张承宴虽怀疑皇后,不过也只是怀疑。
毕竟这事做得太明显了,其中的种种布置,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告诉别人,皇后就是凶手。
自己来后,皇后坦坦荡荡,宫人也都送去慎刑司,瞧着不像是心中有鬼的模样。
既然是靳薇歌提出的,那她的嫌疑也不小。
她曾是贵妃,在后宫跋扈无度,能在凤仪宫中安插自己的人手,并非不可能。
皇后插起果干,放到张承宴面前,“靳妃禁足多日不曾出来,臣妾便想着让她出来散散心,免得郁结于心,影响了身子,她来之后也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张承宴抬头,“你这是在帮靳妃说话?”
“臣妾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皇上,臣妾身为六宫之主,虽无法管理整个后宫,可在这凤仪宫定然要看得清楚才行。那桥上的栏杆乃是年久失修导致,并非人为。若真是靳妃所为,她岂能算到这点?”
皇后捻起果干,送入口中,“当然,臣妾只是随便说说,皇上莫要放到心中去。”
两人聊了足足半个时辰。
张承宴方才离开。
嬷嬷立刻上前收拾,为皇后递上温水漱口,“娘娘,您嗓子不好,日后可莫要贪图甜食了。”
“只是偶尔吃两颗果干,不碍事。”皇后漱了口,无力的靠在榻上,“本宫的身子算是废了,也许哪一天,这位置就要换成别人了。”
“娘娘,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嬷嬷上前帮她顺气,“娘娘,您乃是天生凤命,那些人岂能和您比?不过娘娘您为何要帮靳妃说话,此事分明就是她嫌疑最大。万一皇上查出什么来,牵连到您可怎么办?”
若是将皇后和靳妃打成同党,那可就麻烦了。
皇后淡淡一笑,“本宫保她这一手,恰恰是在证明我们不是同党,本宫留了个小尾巴,等到皇上继续查下去,他就知道了。而且现在靳妃不能出问题,若是皇上知道她又不老实,就算不会惩罚,也会严加看管,到时候谁来对付白梧桐?其余人要么蠢笨如猪,要么谨小慎微,只有她最好用。”
她摘掉护甲,指甲泛着不健康的黄色,如果想保住后位,要么谁都别有孕,皇上最后只能从宗祠过继,要么有孕的嫔妃是在自己手里紧紧捏住的。
白梧桐,不行。
她怀孕得太突然,自己没有做任何布置,也没有对荀家提前动手。
现在布局,耗费心力,倒不如直接把皇嗣弄掉来得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