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这样,谢敏仪说他打算混进去试试。”
曾友臻站在沈禾面前,一板一眼的汇报着他们的最新进展,他看起来有些焦虑,脚上不停的踢着脚底下的地面,鞋头粘了许多湿的泥土。
沈禾微微蹙眉,精致的耳坠随着讲话微微晃动,“相比于他,似乎你更适合混进去。”
闻言,曾友臻哑然,一肚子话猛地卡壳在胃里面,半天没缓过神来。
听听,这是人话吗?监狱多危险!
曾友臻很惜命。
沈禾瞥了一眼曾友臻,看穿了他内心想法,突然笑了一下。
“开玩笑的,你们不用进去了,太危险。”
曾友臻点了点头,了然道:“确实是这样。”
没想到下一秒,沈禾直接了当。
“我自己进去。”
曾友臻迷瞪:“?”
没听错吧?
“接下来这几天还是老样子,你盯着特工总部,谢敏仪盯着监狱,至于那批犯人……我来想办法。”
曾友臻看着沈禾的脸,说不出个道理来。
沈禾一边说一边思考,刚好,她最近发现身边少了个人。
已经有几天没见着宋文廉了,身边少了个眼睛还真不习惯。
她垂眸沉思,监狱里面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相信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宋文廉自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在沈禾这里早就是名牌,至于特工总部那边。
说是借调人手,所以每个处都调了些人出去。
但是行迹鬼祟又不说去处,沈禾只道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去哪里,这个日本人没说,李世诚丁墨生也没问。
而借调的人里面,赫然就有宋文廉,沈禾可不相信这是巧合。
她一脚踢开脚边石子,琢磨着怎么搭上中野尚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要是能挑起中野尚志和竹内云子之间的嫌隙和内斗,那就更好办事了。
曾友臻被晾在原地,他有些狐疑的看着沈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犹豫再三,他还是谨慎道:“杨小姐,行政司法部上海监狱里面易守难攻,情况比较复杂,你还是……”
沈禾扭头,半天没有开口。
只是临走之前最后提了一句,“纵使龙潭虎穴,只要这个情报足够有价值,那么任何冒险都是值得的。”
曾友臻微怔,他看着沈禾离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了很多旧事。
他从前也是这般无畏,只是现在顾虑更多,思虑也多,人总是会变的。
他不能死,他死了家人怎么办呢?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开始权衡利弊,这是人性使然。
晚上,沈禾单独去见了一趟佟绣。
咖啡馆位置在百乐门夜总会后面一条街,只是闹市取静。
包厢里面,佟绣一身荷色旗袍,正在优雅的摇着一柄白玉手柄的白色羽毛扇子,睫毛下的眼眸如六月西湖,染翠泛波。
三分慵懒,五分惬意,两分优雅。
愣是让推门进来的沈禾平白无故有了一种私会佳人,忙里偷香的错觉,恍然成为西门大官人。
“美人如玉,见之难忘啊!”
沈禾故作登徒子般的入座,然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边看向唇色嫣然的佟绣。
佟绣却像是听了个什么笑话似的,“你可别取笑我了,咱们长得这么像,你夸我不就是在夸你?”
沈禾放下咖啡杯,也莞尔一笑。
“行,算我自恋。”
任凭谁看了都要感叹两人姝色同归,眉眼身形极像,这两年气质都像了不少。
“你找我,多半没什么好事……讲讲吧。”
佟绣摇了摇羽扇,小臂如脆生的莲藕。
沈禾无奈,“果然你最了解我。”
“中野尚志和竹内云子平日有交集吗?”
佟绣微微一愣,停下了摇扇的动作,扇子半挡住下颌和嘴唇。
“一般,他们权限职务相同,但是中野尚志军衔毕竟更高一级。”
佟绣又想了想,“竹内云子这两天跟她的副官一起去过宪兵司令部。”
顿了顿,“译电组的同事那天路过,刚好看到他们两人从宪兵司令部里面出来。”
沈禾闻言立刻停下,抬眼对上佟绣的眼神。
……
“铃铃铃……”
日本宪兵司令部。
山下智久正仰躺在椅子上面,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他接起电话,“莫西莫西,上海宪兵司令部中野尚志。”
那边说了许久,山下智久不可置信的反问。
“将军阁下,请问这是真的吗?”
那边没有再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1942年6月4日至1942年6月7日,中途岛海战爆发。
日军在此次战役中损失了四艘航空母舰(加贺号、赤城号、苍龙号和飞龙号),一艘重型巡洋舰(三隈号),以及332架飞机和3057名官兵。
日军的损失非常惨重,尤其是四艘航空母舰的损失对日本海军造成了重大打击。
中途岛海战改变了太平洋地区日美航空母舰实力对比。
此战之后,日军仅剩大型航空母舰2艘、轻型航空母舰4艘。
中野尚志瘫倒在椅子上面,他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桌上的地图,用手指用力的顺着太平洋方向按去。
龟田走了进来,“报告,阁下,有司令本部的电文。”
中野尚志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龟田,特高课最近有什么活动吗?”
龟田一愣,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念电报。
他神色迟疑,“中野课长最近一直都在恒产株式会社……”
“去哪里做什么?”
龟田嘴角抽搐,“陪大冢会长饮酒,他们是师兄弟,关系很好……”
“八嘎呀路……这个蠢货,大日本帝国就是因为他这样的废物太多才导致了这次情报的失误……”
中野尚志气的鼻子都要歪了,他用力扯开军装的第一颗纽扣。
“龟田,你去查一件事情。”
龟田靠近一些,“长官阁下,是什么事情?”
“那副胶卷,以及参与审讯那个支那人的所有人员,还有涉及这件事情的所有人员。”
中野尚志额头上面的青色经脉都暴起来,显得眉眼格外戾气。
“你接下来放下手上其他工作,只查这件事情。时间不限,手段不限。有任何进展,第一时间报我,也只需报告给我,明白了吗?”
龟田心神一凛,“是,职下保证完成任务。”
中野尚志摆了摆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