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还不知道已经被人惦记记恨上了，她安排水生最快的火车票连夜离开了上海，转苏州站然后直达重庆。
佟绣和沈禾在黑暗中站在一处废弃的民房面前告别。
“接下来，就看军统那边能不能拿下陶仲行和三浦光同了。”
沈禾微微蹙眉，揉了揉额头，远处的草堆显得格外狰狞，隐藏在暗夜里。
“今天取模板的时候，我和另外一个人交上手了，这人也是冲着模板来的。军统那边未必会顺利……”
佟绣托着下巴，神色严肃。
“这人发现你的身份了吗？”
沈禾摇头，“不会，太黑了，看不清彼此的脸，况且我蒙面了，我们没有交谈也没有出声。”
顿了顿，“大约是个男人，看影子比我高半个头，出手力度也不小。”
佟绣有些忧心，“共党的人?”
“也许吧，不好说。”
沈禾拢了拢衣襟，沉吟片刻。
“对了，特高课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佟绣有些讳莫如深起来，“从南京述职回来一个少佐，是个女人。”
“女人？”
沈禾疑惑起来。
“这个女人很神秘，最近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勾当，已经连续好几天外出了，她的司机叫关谷有三，她本人的名字我不太清楚，只听说其他人叫她中村小姐。”
沈禾哼了一声，“也许名字也是假的，只是我们现在人手不够。”
找徐恩陵借人？
晚上，沈禾出现在了徐公馆。
沈葱这两天神神秘秘的，晚上也不回来，屋内只有徐恩陵一人，他正坐在沙发上，独自一人看着报纸。
见沈禾进来，他放下报纸。
“怎么，遇到了什么麻烦？”
沈禾坐在徐恩陵边上，沙发微微下陷了一些。
顺势开口，“缺人手了，准备让你借我几个人。”
徐恩陵笑了一下，“看来你的任务完成了，不然也不能这么精力旺盛。”
沈禾撇嘴，“完成了一半，模板已经在去重庆的路上了，至于那两个人，交给军统吧，不然抢了他们太多风头，军统的人该小心眼了。”
徐恩陵笑了一下，“那两个人要带走不容易，军统人多，确实更适合他们。”
“你需要什么样的人手?几个人?”
沈禾想了想，“要素质够硬的，帮我盯梢个人，这个人是个高手，稍不留神就有暴露风险，我不想冒险，但是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日本人？”
徐恩陵问。
沈禾看向徐恩陵，“你这个人真的是……”
什么料事如神。
索性实话实说了，是一个特高课的少佐。
“特高课最近来回来个女人，跟中野尚志是同级别，不过军衔是少佐，叫中村……她的司机叫关谷有三。”
徐恩陵想了想，神色讳莫如深，表情凝固起来。
最近从南京回上海的，他知道一个人。
“应该是她。”
沈禾一脸懵，“谁?”
“竹内云子。”
徐恩陵表情严肃，“这个人很危险，之前南京的无数次泄密事件，包括淞沪会战之前的大规模泄密事件始作俑者都是她。”
脸色难看的徐恩陵继续道：“之前南京温泉招待所，她有个化名叫廖雅权，长相美艳，善于蛊惑人心，有不少高层军政要员都被她的糖衣炮弹诱惑，甚至于……”
徐恩陵不说话了，甚至于总裁的出行记录和时间行程都被泄露出去了，差点儿出了大事，最后还是英国大使许阁森乘坐了那辆汽车，结果躺枪被轰炸重伤。
这些事情沈禾并不清楚内幕，彼时她还在东京留学，这些事情只是从报纸上面了解了些只言片语。
沈禾沉默良久，“看起来，我们的对手，强大的很呐。”
顿了顿，“她既然是土肥原贤二的高徒，那么此时回上海，一定另有图谋，不查明白每天吃饭睡觉的都不安心。”
沈禾一把把水果刀准确无误的丢到了刀框架上面，刀把晃悠几下，随后稳稳的挂在挂钩上。
……
“谢敏仪。”
“曾友臻。”
两个年轻人自我介绍着，看起来都文质彬彬的。
沈禾默默对着名字记着脸，下颌方一点的是谢敏仪，眼睛很有神的是曾友臻。
“你们两个之前在哪里工作，各自介绍一下自己。”
两人对视一眼，谢敏仪率先开口。
“我之前在南京工作，后来……我的上线被捕，紧急撤离途中我的联络员牺牲了，和组织失联了一段时间，后来我往返几经波折回到重庆，党务处的徐主任重新安排，我就来了上海。”
沈禾了然，这是徐恩曾的人，现在安排给徐恩陵了。
曾友臻相对简单一些，“我之前在重庆工作，淞沪会战之后外遣去了青岛，去年来到上海。”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之前也是做情报工作的。”
沈禾了然，谢敏仪是外勤，曾友臻是情报高手。
“是这样，你们要查的人，是个高手，也很危险，在执行任务之前，我希望你们明白，你们除了我和徐处长，将不会再有任何支援。”
沈禾拿出照片，“这个人，就是你们的目标。”
曾友臻看到照片的一瞬间脸色立刻变了，“她还活着?”
谢敏仪则是有些讳莫如深，神色不太自然的压低声音。
“这个人不是在南京警备司令部抓了么，我们都以为她已经被处决了。”
沈禾双手抱胸，“这我就不知道了，从前南京那帮高参眼高手低，我希望你们跟他们不一样，不会让我失望。”
谢敏仪捏着照片，指节发白。
熟悉的面容，让他陷入沉思，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浮现。
彼时他还只是一名行动队的队员，离那些传说中的人物非常遥远。
那一天，现场枪声一片混乱 ，他只看到了妹妹倒在血泊中的面孔。
曾友臻注意到了谢敏仪的不同寻常，他不动声色的戳了戳谢敏仪胳膊，示意他别走神。
沈禾走了以后，曾友臻才疑惑的看向谢敏仪。
“你刚刚怎么了？”
谢敏仪拿着照片，“我妹妹死在这个人手上，你说这是不是老天重新给我安排的机会?”
“什么？竟有此事?那你刚刚……”
曾友臻惊呆了，这事可不小。
“徐处长知道么？”
谢敏仪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要是知道他就不会把我派过来了……”
“老天爷，你先冷静一下，我们要服从命令，遵守纪律你知道吧？”
曾友臻赶紧安抚谢敏仪，他非常担心谢敏仪脑子一热不计后果，到时候直接前功尽弃自己和他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徐处长说一切听杨小姐安排，她只是让我们暗中监视，不许动手，更不许暴露自己。”
沈禾的真实身份徐恩陵没有对两人讲，只说了叫她杨小姐就行。
曾友臻继续讲，谢敏仪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连累你的。”
他转头就走，把曾友臻晾在原地。
曾友臻吓得不轻，赶紧跟在后面。
“等等我，咱们好好聊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