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老于，水生，以及华文，还有基本上很少联络和露面的佟绣是中统上海区直接，并且唯一受重庆领导的行动小组。
他们的直接上线是徐恩陵，下线暂无。
这一次胡昀鹤派了高茂成过来，沈禾感觉很奇怪。
官大一级压死人，她没法子拒绝，但是尽可能的少联络高茂成这个还是可以的。
中统上海区几个行动小组各自行动，并且分属于不同的上级管辖，彼此独立。
既没有下线，又没有横向关联，比起军统的联络站，隐秘性更好，也更安全。
只有紧急联络点和区号密码是相同的，不到危机时刻每一个小组都不会向联络点主动联系。
沈禾用暗码试了一下，发现中统上海区的联络码没有变，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徐恩陵从麦兰捕房回到徐公馆，就发现客厅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沈禾?”
徐恩陵被吓了一跳。
他一边摘下警帽，一边皱眉。
“出什么事情了？”
沈禾看向徐恩陵，“没出事，但是我感觉很不好。”
“胡昀鹤最近是不是给中统上海区的几个行动小组都安排了新的联络员?”
徐恩陵微微蹙眉，“我去确认一下。”
他拿起电话，随意的拨了一个号码。
“表弟在吗？近来家中可有贵客?”
对面沉默几秒，答：“家中遭变，舅舅故去，拜谒者众，故而多些人手，以求稳重，不得忙中出错。”
徐恩陵挂断电话，“保险起见，每一个小组都派了新的联络员，必要时候可以保证每一个小组都能与上海区不失联。”
沈禾手指轻轻的敲击着茶几，“若是中统上海区有变，那么几个行动小组岂不是危险了……”
徐恩陵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
“胡昀鹤有问题，起码派给我的联络员是个从来没有敌后工作经验的生人。”
沈禾眼睛直视着徐恩陵，“每一个小组都有起码一位深度潜藏的特工，派这样的联络员过来，是怕我们死的不够快吗？”
徐恩陵脑子飞速运转，“联络码有没有变动?”
沈禾：“没有。”
沈禾叹气，“这样吧，我这两天留意一下，如果哪一天我的电话打到了你的办公室，响五声然后挂断，你就立刻派人去联络点改变联络码通知整个中统上海区。”
徐恩陵凝神片刻，“好。”
黑暗中，两人对视，都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不安。
徐恩陵在中统上海区级别很高，基本上仅次于正副站长，所以他有权限改变联络码。
这是上海中统区设立之初为了避免因为其中一个小组暴露，或者因为上级暴露而导致下线拔出萝卜带出泥而设计的紧急机制。
第二天中午，沈禾的办公桌上面多了一份报纸。
沈禾看了一眼，报纸上面有一则婚嫁启事。
她脸色微变，这是佟绣的联络信号。
来上海之后，她只见过佟绣一面。
一个低调优秀的女人，她年纪比沈禾大几岁，来上海工作已经多年。
清秀的眉眼，细长的手指夹着一支薄荷味的女士烟，像极了冬日的寒梅。
“难得一见。”
沈禾走进房间，就看到佟绣转身，只是眼神里面有着掩藏不住的焦虑。
她看向自己，“我已确定，苏沪区中统副站长胡昀鹤叛变，现已投靠汪伪76号。”
沈禾脚步顿住，想到了胡昀鹤之前安排的每一个小组的新联络员，她不由得如坠冰窟。
“消息来源呢？”
沈禾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佟绣掐灭香烟，“特高课。”
沈禾快速拿起桌上电话，打到了徐恩陵办公室。
“铃铃铃……铃铃铃……”
五声过后，她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徐恩陵愣了一下，随即快速起身出去。
楼上的沈葱走了出来，“诶，徐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徐恩陵走的极快，几乎是最快的速度。
黑暗里面，他口中的热气被冷风吹的直冒白烟。
“红薯，新鲜的烤红薯……”
路边卖的红薯的还在不停哈气跺脚，突然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不远处的公告栏前面站了个人影，正在快速张贴着什么。
好奇心驱使下，他不自觉的靠了过去。
下一秒，卖红薯的老头就被徐恩陵一手肘敲晕了。
第二天，整个上海的公告栏都多了一则抓小三的告示，笔迹龙飞凤舞，落款还有电话号码呢。
忙活了一夜的徐恩陵终于在天亮之前回到了徐公馆。
他瘫倒在沙发上，能做的已经都做了，中统的行动小组每天都会有人留意公告栏的，相信只要他们看到一定会明白的。
沈葱睡眼惺忪的穿着拖鞋走了出来，他看着沙发上面的徐恩陵，非常迷茫。
看到徐恩陵睡着了，他轻手轻脚的走了下去。
他蹲下仔细看了看徐恩陵，发现他的手指有油墨的痕迹，不由得暗暗心惊。
……
审讯室里面，李世诚面对面认真的看着一脸惶恐的胡昀鹤。
文质彬彬一表人才的胡副站长此刻被吓得几欲昏厥。
“我，我都按照你们说的做了……”
李世诚点头，“很好，每一个行动小组都派联络员了对吗？”
胡昀鹤点头，“派了，中统上海区五个小组都派了，联络员都是我的人，只听命于我。”
“很好，胡站长，如果每一个来投诚的人都像你一样，那么上海的治安一定会很好。”
李世诚面前的茶杯热气飘飘，头顶的灯光把他照的格外阴沉。
“渔网已经安置，怎么收网，胡站长你说呢？”
胡昀鹤脑子飞速运转，“提前布控，你们派人盯着那五个联络员，我已经给他们布置了约见行动组的任务……”
李世诚托着下巴，眼神幽暗。
“你怎么能保证每一个小组的组长都能按时赴约不会起疑呢？”
胡昀鹤仰头，“李主任，这一周上海军统区要更换密码本了，密码本只能组长亲自来取……”
“哈哈哈……”
李世诚拊掌大笑，“胡站长，你真是……”
鬼才。
自己人最懂自己人，也往往杀伤力更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