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几乎是很少接头，除非遇到了非常棘手的状况，因此徐恩陵知道事出紧急。
“刘青戈来了。”
王天风脸色非常不好，他黑眼圈非常明显，看起来这两天没怎么休息好。
“领了戴老板的任务，来劝我还有陈明楚回头是岸的。”
徐恩陵左右看了一眼大桥周围，才压低了声音。
“确实棘手，陈明楚……”
王天风冷着脸，“既然劝不走刘青戈，那么就杀了陈明楚。”
徐恩陵拿出一颗糖放入口中嚼了嚼，“有计划吗？”
“假意联合陈明楚刺杀刘青戈，实则暗度陈仓刺杀陈明楚。”
王天风语速飞快，“我去联系陈明楚，你找人提前安排好地点。”
徐恩陵有些微妙的看向王天风，“太草率了……”
“时间不等人，再磨蹭几天，李世诚该注意到了……”
徐恩陵松了一口气，“好吧，我去安排。”
一路上，徐恩陵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又想不出来。
沈禾悠闲的走回家的时候，手里面拎着的菜篮子里面突然多了一张纸条。
她把菜都拿出来才发现，不由得愣了一下。
“明晚八点，仙乐斯舞厅，目标陈明楚。”
沈禾看着满筐子青菜以及纸条若有所思。
她确实有要干掉陈明楚的想法，但是没想到徐恩陵这么快就准备实行了。
沈禾把青菜放到一边，纸条丢到了灶台里面，迅速换了一身衣服出了门。
水生戴着一顶鸭舌帽，两人在公园一处长椅上坐下。
水生拿着一副报纸挡着脸，“新任务是什么？”
沈禾拉起围巾挡住了半张脸，把陈明楚的照片递了过去，“这个人，陈明楚。”
“务必一击击杀，否则就立刻退出。”
水生若有所思，“怎么是他?”
沈禾摇头，眉头紧缩：“我也觉得这次的任务太过于草率，但是……”
但是徐恩陵的任务就是这么下达的，除非他吃多了撑得。
“这样吧，你看着来，如果有意外情况，你可以随时终止行动。”
保险起见还是该放弃就放弃。
水生拉下帽子挡住眼睛，语速飞快，一边叼起一根烟：“可以，行动时间，地点。”
“仙乐斯舞厅，明晚八点。”
水生拿着报纸先行离去，沈禾则是起身走进了教堂。
钟声敲响第十三下的时候，她慢慢抬头看向中央的圣母像。
“圣母玛利亚，我相信，当你所有的子女受到痛苦时，你也必会接近他们。”
她低头轻声呢喃，身后慢慢多了一道影子。
她恍若未闻，虔诚的双手合十。
人影慢慢靠近，他慢慢打量着沈禾。
“真巧啊，沈小姐……”
沈禾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熟悉白净的脸，被光照的有些莫测高深，睫毛的阴影投在脸上。
“山下中佐也有兴致来做礼拜吗？”
山下智久一身便装，不穿军服的他显得没有往日那么气势凌人。
沈禾发现被跟踪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没法确定这人到底看到了听到了多少，她只能继续演下去。
却不想竟然是山下智久。
“沈小姐是基督徒，我记得玛利亚在诗经当中有很多文字描述。”
山下智久同样双手合十，只是眼神无比清明。
“玛利亚救不了耶稣，不是吗？”
沈禾闭上眼睛，依然小声的呢喃，似乎并不打算搭理他。
山下智久慢慢坐在了一架钢琴前面，和着沈禾的呢喃，他缓缓弹奏起了一支曲子。
纤长的手指优雅至极，有节奏的弹奏着一曲《奇异恩典》……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像一朵向阳花开在玛利亚的白色石雕像上面。
“很好听，山下中佐还会弹琴?”
山下智久侧目看向睁开眼睛的沈禾，微微一笑。
“我本来不会，但是我弟弟会，这是他教我的。”
沈禾看着山下智久的脸，如果不是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一定会有一种错觉眼前人是个优雅绅士。
“如果没有战争，我也许会去搞艺术，就像我的好友山口君一样。”
山下智久自顾自的谈道，他挺羡慕山口一男，因为他有显赫的身世，所以几乎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
“山口君?”
山下智久解释了一下，“那个家伙你见过，就是那个挟持你的家伙，他真是个顽皮的混蛋……”
山下智久说的是日语，所以沈禾也不得不用日语与他交谈。
“他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颇有才华。”
沈禾感叹。
山下智久眼睛一亮，“沈小姐很聪明，而且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漂亮眼睛。”
“山下中佐过誉了，我只是实话实说。”
两人像老友一样谈论了很多，没有战争，没有立场。
临别的时候，山下智久还特意道：“上海的馄饨很好吃，谢谢沈小姐的馄饨。”
沈禾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堂。
她微微蹙眉，很熟悉的味道。
烟味，香水味，还有……
这样的气味她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也闻到过。
因此，在第二天宋文廉主动拿起水壶去打水的时候，沈禾叫住了他。
“文廉，你过来一下。”
宋文廉有些懵，慢慢靠了过去，弯腰低头。
“怎么了科长?”
沈禾随手扯了一下，“你长白头发了？”
她捻了捻手指，“好了，现在没有了。”
宋文廉有些脸红，羞涩的笑了一下。
“有，有吗？”
沈禾按住水壶，“给你放个假，今天让曾杰去接水，怕不是成天使唤你给你累的长白头发了，处里面其他人该说我虐待下属了。”
宋文廉放下水壶出去了，沈禾收敛了笑容。
“曾杰!”
曾杰走了进来，非常自然的接过水壶，不多时就打水回来了。
他十分娴熟的给沈禾把茶水泡好，然后站在一边等着接下来的安排。
沈禾压低声音，“你去百货商店给我找一下最近新上市的香水，要木质香，香味很淡的。”
曾杰一愣，“香水?”
沈禾眼神平静，“不用买，找到几个款式和品牌就行，回来给我汇报。”
“别说是我让你去找的，附近的商场都转一转。”
曾杰点头，“行，我下班就去。”
沈禾不自觉的把宋文廉的手和山下智久的手联系到了一起，还有同样的香味。
她一直知道宋文廉有问题，但是该查的线索都各种巧合断了。
世界上没有这么多的巧合，如果有，那就是对方的问题。
好在曾杰效率非常之高，他跑遍了城内的几家大型百货商店，结果都没有找到这一款香水。
曾杰若有所思的道：“科长，你要找的香水可能是私人订制的，要不我再跑到奢侈品店去看看？”
沈禾心有所悟的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有答案了。”
曾杰有些莫名其妙的走出门，“答案?什么答案。”
既然可能是私人订制，那么同一种香味的香水……
同时出现在两个人身上，那就更加可疑了。
弟弟?
沈禾让老于去黑市高价买了一份山下智久的资料，不过里面有关于山下智久弟弟的只是寥寥数语，过于简陋了。
“山下原也……”
出生于横滨，幼年就读于川明小学……后毕业，与舅父同游历。
沈禾回家之后，特意给日本留学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晴子，我要拜托你一件事情。横滨川明小学第十届学生的毕业照和相关档案可以帮我查一份吗？”
电话那头被叫做晴子的女人显然有些懵，“沈，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查询这个？”
沈禾努力装出一副忧伤的语气，“晴子，我遇到了一位老先生，他因为战争原因与他的孙子失联，我只知道他的孙子曾经就读于川明小学……所以，我真的很想帮助他，拜托了……”
藤田晴子也是沈禾留学日本时期的一位好友，她不懂政治，是个热心肠的姑娘，最见不得这种亲人分别的事情。
于是她当下同意了沈禾的请求，只是找这些资料需要时间。
晴子现在刚好是在横滨市教育局工作，所以沈禾才第一时间想到了让她帮忙。
两人约定好了查到资料后用信件寄到上海的一处民宅。
那个民宅是中统的一处据点，平时也有人打理，户主是个清白身份的，没有任何问题。
做完这一切，沈禾突然想起来，晚上仙乐斯舞厅还有一场刺杀。
等她手忙脚乱的赶到仙乐斯舞厅的时候，却看到了令人不可置信的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