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虎和吉星前后脚回到客栈。
吉星先一步说:“少夫人,果然让您说对了,那田庄里确实有水井,还不止一个呢。”
雷虎紧跟着回来:“少夫人,我已经查到,那外地来的商人搬进城里以后住在东城的芳华巷,那巷子里每家每户都没有水井,平日都是买水的。”
喻今朝心里有底,如谢沧渊所说,大有可能就是水土不服。
谢敬云问:“今朝,你让雷虎和吉星查这些做什么?”
杜老板也不解,看着喻今朝,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喻今朝笑道:“我想确认一件事情,现在我已经得到答案,外地商人一家不是撞鬼,他们之所以生病,是因为水土不服。”
杜老板对凌州府更加了解,他稍微思考,便搞懂了。
“我明白了。”
凌州府的百姓用水,要不是家中有水井,若是没有,就要买水。
城里有专门的运水工,百姓找他们下单,他们每天会运水送到客人家中。
这些水一般来自大运河,若是富人,会花更多银子,让运水工运山中溪水,不管哪一种,都与水井里的地下水来源不同。
外地商人一家住进田庄,喝的是从水井里打上来的地下水,他们不适应地下水,因此喝了井水纷纷病倒。
搬到城里后,不再喝地下水,又看了大夫,自然很快就痊愈。
谢敬云听后恍然大悟:“原来只是这么简单一件事,却被传成闹鬼,生生毁了这么好一座田庄。”
喻今朝眯着眼睛笑,眼中闪着精光:“如果不是如此,哪轮得到我们捡漏。”
杜老板还是摇头:“只有我们知道他们水土不服,百姓们不知道,我们买下田庄还是一样的后果。”
喻今朝垂眸一笑:“杜老板,你先把田庄买下来,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杜老板答应了下来,反正这个田庄不贵,就算砸在手里,损失也不大。
他当即去牙行打听,那外地商人早就想把田庄脱手,一直把田庄握在手里,他浑身不舒服。
杜老板愿意买,他甚至主动降价,当天就过户。
只花了一千八百两,田庄到手。
喻今朝当天晚上睡觉都做梦笑醒。
翌日,她让雷虎去找人放出风声,说码头附近闹鬼的田庄已经易主。
雷虎回来时哭笑不得:“少夫人,不用我们动手,那外地商人已经到处说这事了。”
外地商人昨天才把田庄脱手,当天晚上睡了个好觉,还做了好梦,他觉得都是因为田庄卖出去了,缠着他的厉鬼也跟走了。
大清晨,他就命下人点了鞭炮,又给邻居们发请柬,要大摆宴席,庆祝自己甩掉了一个大包袱。
雷虎说道:“百姓们知道买下田庄的也是外来的商户,都说我们是冤大头,被骗了,以为捡了便宜,其实捡了鬼。”
谢敬云和杜老板听着这话,心里都有些七上八下。
喻今朝则哈哈大笑:“大家都是人才,捡了鬼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谢敬云面带忧色:“今朝,你说有办法让大家不害怕田庄,到底是什么,你快说,你不说出来,我这心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喻今朝不再卖关子:“很简单,大家已经深信田庄里有鬼,这个念头根深蒂固,难以纠正,但是如果让他们相信田庄里的鬼已经走了,那就好办得多。”
她微微一笑,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我已经开始筹备了,你们等着看吧。”
与此同时,还在县学里进学的谢沧渊日子很不好过。
整个县学,无论是夫子还是同窗,又或者杂役,都知道他得罪了县令大人。
从前对他和颜悦色的夫子,如今只当他是透明人,有的甚至在课堂上故意刁难。
同窗也在疏离他,尤其是同班的学子,恨不得把他赶出去。
杂役们也对他没有了从前的尊重,甚至在背后说他闲话。
中午,洗墨亭,陶辉义愤填膺。
“这群踩低捧高的家伙,还说是云台县最好的夫子和学子,一个个都没有文人风骨,他们不配读圣贤书。”
“还有那位,怎么好意思对你提出这么荒唐的理由,竟要你那么对弟妹,真是……”
真是不配为父母官。
这话他不敢说出口,只敢在心里置喙。
谢沧渊苦笑:“我并不在意这些,只是连累了光耀兄,与我一起被针对。”
陶辉是整个县学里,唯一一个没有疏远谢沧渊的人。
相反,他担心谢沧渊心里难过,每天中午都要跑去辛班,找谢沧渊一起吃午饭。
别人看在眼里,连陶辉一起排挤。
陶辉丝毫不当一回事:“我并不在意,相反,这件事让我看清了许多人,那样的人,我不屑于与他们往来。”
“你不用替我感到可惜,我们相识这么久,你也知道我无心继续往上考,我家人也对我没有期待,我本就只想将县学的六年时间混完,然后回家去。”
谢沧渊心底一片温暖:“无论如何,光耀兄,谢谢你。”
陶辉话锋一转:“不过你自己要小心,我总觉得事情不至于就这么结束,他们说不定还有别的阴谋诡计。”
谢沧渊郑重点头,他有预感,他下了章大人的面子,章大人不会就此罢休。
县衙后院,唐心柔无精打采坐在亭子里。
章夫人走进来:“柔儿,你又不喝药了?”
唐心柔说:“姑姑,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不用喝药。”
章夫人让丫鬟把药端上来:“你说了不算,大夫说了才算,大夫说你还要喝药,你就要喝。”
唐心柔只好端起药喝完,放下碗时,伤心地叹了一声。
章夫人心疼不已:“柔儿,你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是一棵有主的树。”
那日章大人从县学里怒气冲冲回来,将谢沧渊拒绝的话一说,唐心柔听完伤心欲绝,第二天就病倒。
可她都被气病了,心里还是放不下谢沧渊,甚至因为谢沧渊对妻子的爱护,觊觎之心更强烈。
对妻子如此珍重的男人,叫她遇见了,怎能叫她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