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智板着脸,方才的一环节, 真是让他丢了好大的脸,好在接下来的才艺表演,他的妻子肯定不会输。
他瞟了一眼谢沧渊:“女子无才便是德,读再多书也无用,女子学圣贤书,不如学琴棋书画。”
谢沧渊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有些话比试前不说,输了才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知是马后炮,还是输不起。”
陶辉附和:“正话反话都被人说完了。”
“你、你们……”刘智气得浑身发抖,正要起身理论,被身边的同窗按住。
女眷的才艺表演已经开始,刘夫人刚才输了一筹,这会儿急须表现,山长夫人一宣布开始,她第一个跳出来。
“各位夫人,最近我学了一首新的曲子,我来抛砖引玉,给大家表演一曲。”
立即有丫鬟上前布置,喻今朝这才发现刘夫人要弹琴。
身边有人低声说:“听说刘夫人的琴技是儿时家人专门从省府请回来的女琴师教的,十分了得。”
“没错,我从前有幸听过一次,我至今未听过有人的琴技比刘夫人高明。”
刘夫人坐下抚琴,喻今朝对琴的了解不算深,但也能品出其中门道,她的琴技确实高超。
喻今朝原本准备的是琵琶弹奏,都是乐器演奏,难免会被拿来比较。
她是不怕被比较,也不怕输,但是刘夫人明显是冲着她来的,这口气她便咽不下去。
刘夫人一曲毕,大家都发自内心叫好,她终于扳回一城,得意地扫了喻今朝一眼。
刘智也一扫之前的阴霾,得意抬头。
“吾妻从小得女夫子教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是某些穷乡僻壤出身的人能比的。”
陶辉恨得牙痒痒,他怒瞪刘智一眼,同时心里很担心。
他知道弟妹书读得好,却不知道弟妹有什么才艺在身上。
而且刘智说得对,弟妹能够跟着沧渊兄读书,若是努力,只需要很多时间就能将各种圣贤书熟读背诵。
但乐器不一样,真正的技艺与临时抱佛脚的差别,一耳朵就能听出来。
陶辉替喻今朝捏了一把汗。
刘夫人此次沉得住气,自己表演过后,没有立即给喻今朝下套。
中间还有几人表演,反而是山长夫人耐不住性子,想看喻今朝的本事。
喻今朝站了起来,朝山长夫人福身:“我准备了一支舞蹈,需要有人帮忙伴奏。”
刘夫人心头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人,该不会是想自己给她伴奏吧?
绝对不行,自己绝对不能成为他人的陪衬。
刘夫人满脑子都在想,等会儿喻今朝点她的名,她要如何拒绝,但喻今朝眼神都没给她。
她看了谢沧渊一眼。
谢沧渊主动起身走出来,朝众人拱手:“我来给内子伴奏。”
他让人取来一支笛子。
喻今朝眉眼弯起,她突然改了主意,果然谢沧渊能够明白她的心思。
一人吹笛,一人翩翩起舞,笛声落下时,喻今朝刚好停下舞姿,配合之默契,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临时换的节目。
两人赢得满堂喝彩,更有许多小娘子们羡慕不已。
她们也好想与自己的夫君在这样的场合里,来一出琴瑟和鸣。
刘智脸色阴沉,刘夫人也面上无光,低头用帕子掩着脸,两人是彻底没招了。
刘智更是恨不得回到昨天,死死摁住找谢沧渊麻烦的自己。
他挑错了对象,不仅没把谢沧渊的文会名额抢到手,反而搭了这个大的台子,让谢沧渊和他的妻子在众人面前证明了自己的能耐。
庄巧凤把下唇咬出了血,心里已经将喻今朝千刀万剐。
喻今朝一定是故意的!
当年自己看中谢沧渊,想和谢沧渊定亲,就是打听出来谢沧渊喜欢笛子,因此苦练吹笛,终于打动了谢沧渊,两人定亲。
喻今朝一定是知道了这件事,又知道今天自己也会来县学,所以故意在自己面前炫耀。
可恨的是,自己即便知道了她的诡计,却没有理由反击。
庄巧凤怀着这样的心思表演了才艺,虽没有出错,却表现平平,让人听了无滋无味。
这一场聚会在中午前就结束。
临走前,不少人夫人上前与喻今朝攀谈,喻今朝礼貌应付,心里却没有与她们来往的意思。
这些人最初觉得她是个目不识丁的农妇,又因为担心得罪刘智不敢与她攀谈。
如今看她学识不错,谢沧渊又力压刘智,在科举上大有更近一步的意思,这才来想与她相交。
这样的人,不值得花费心思结交,喻今朝也不想与她们虚与委蛇。
距离中午还有些时间,谢沧渊决定送喻今朝回家,在家吃过午饭再回县学。
坐上马车后,喻今朝开心地锤了谢沧渊一下。
“没想到你还记得,了不起。”
谢沧渊突然一笑:“当然记得,当初你惨兮兮求我,这事我要记一辈子。”
喻今朝又锤了他一拳。
这事还要说回很多年前,两人上大二的时候。
喻今朝的一位朋友报名参加迎新晚会的表演,却在演出前一天扭伤了脚,节目已经报了上去,所有安排都做好了,不方便更改。
朋友求到了喻今朝面前,希望喻今朝替她跳这支舞。
喻今朝没法在一夜之间学会一支舞蹈,但好在她从前学过古典舞,高一时在艺术节登台表演过。
问题在于,高一的那场表演,是她与谢沧渊的合作,谢沧渊吹笛子伴奏,她跳舞。
那曲子还是改编过的,没有音源。
喻今朝只能拉耸着脑袋去求谢沧渊,为此,她被迫答应了谢沧渊的无理要求,给他买了一个月的早餐。
那场表演以后,两个学校都在传她和谢沧渊是一对。
当然这是后话。
喻今朝原本准备的是琵琶演奏,突然变成舞蹈,还要现场找人伴奏,谢沧渊一听就明白。
“反正我看不惯那个刘夫人,处处针对我,在她面前我不能输。”
“不过她的琴确实弹得好,我跳舞其实也没赢,不过输人不输阵,我在阵仗上铁定赢她了。”
谢沧渊从车厢的暗匣里取出小饼干,喂进喻今朝的嘴里,又递过去水袋。
车子慢悠悠朝修竹巷开去。
车里,喻今朝手里拿着饼干,嘴上吧嗒吧嗒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