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亨总算在白马县安了家,又找了份不错的差事,所有一切安排停当了,他开始想自己的事,投奔白马县,说老实话,多少夹带点私心!
绣有荷花的香囊他已经闻了无数遍,睹物思人,是他最难熬也是最幸福的时刻,现如今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他反而激动的不敢走近了,生怕触散了心中那美好的画面。
秦世亨架不住思念,到街上买了很多礼品,特地跑到德恒医馆,去拜见李庚寿父子。
李庚寿很是惊讶,没想到秦世亨走了一年多又回来了,真是难得,拉住他问长问短,听说举家都搬来了白马县,心中更是高兴,嘱咐他有机会带父母来家里做客,秦世亨满口应承。
医馆内伤员渐渐少了,李伯贤刚得了空,看见秦世亨由衷的高兴,直接把他领进了内庭,叫上小妹李伯雅,三人品茶聊天,诉说相思之苦。
李伯雅再次见到秦世亨,发现他比以前更成熟了,四目相对羞涩紧张,眼神里多了些东西,但总归是女孩,放不开。
李伯贤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他太了解小妹了,床头的诗一摞一摞不是白写的,秦世亨去年一走,她就失魂落魄了几个月,寄情于诗书礼乐,现在一见到老熟人,眼里都是光,女大不中留啊!
罢了,李伯贤借口有病人要瞧,直接闪人了,留下他们两个折腾去吧!
中午秦世亨在李家吃饭,李伯雅的母亲极尽热情,把他当亲人一样待,气氛融洽和谐,到了下午,两人又悄悄的跑出去,在街上转了大半天,回到深井胡同见个面,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秦世亨才把李伯雅送回家。
等到秦世亨到县衙见了元县尉,才知道出大事了,据可靠消息,起义军首领王仙芝渡过了黄河,正攻城拔寨进军长安,白马县虽说不是必经之地,但是没有州县可以躲避,起义军人多势大,势如破竹,全国各地纷纷响应。
元道中不想与起义军为敌,更不想背叛唐朝,只想保一方百姓平安,免遭祸害,也许真的该改朝换代了,对于老百姓来说这并不重要,关键是当政前的社会动荡,老百姓才是最惨的,家破人亡成了普遍现象,和平的日子是最来之不易的,不过可惜,他们没有发言的权限和机会。
秦世亨突然想起来,去年从白马县东门回德州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军营,傍山而建十分诡秘,还有那恐怖的哨音,白马刚听到声音就浑身哆嗦,脚步凌乱,差点就被追上了,好在自己扔了几把飞镖,拉开距离才逃得了的。
但是奇怪啊,那哨音好像只针对自己的马匹,军营里的马跑的那叫一个快,难道是它们习惯了这种刺耳的哨音?真的是不得而知了。
秦世亨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陈述了一遍,元道中听完吓了一跳,葫芦寨离这并不远,虽然没去过,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听猎户三哥说过,就在黄河边上。
可是身边驻扎这么大一支军队,白马县竟然毫无察觉,元道中还以为是同西邙山一样的贼匪呢,要是如秦世亨所说,这事可有点大。
当晚决定,明天元道中和秦世亨一同前往,再去勘察一番。
第二天一早,两人骑马甩开东门,朝葫芦寨前去,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虎跳崖,休息片刻后,继续前行,还没到去年那个寨口的时候,秦世亨就感觉不太对劲,怎么背后老是有人影闪动,好像一直被人盯着看一样。
又走了四五里,秦世亨觉得不能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去,那样只会和去年一样的结果,到最后什么也打探不出来,还有被抓的风险。
怎么办呢?秦世亨四处一看,见西北方向有座山,山前是一片密林,便对元道中说:“元县尉,快到了,我们是不是从那边摸进去?”
元道中看着秦世亨手指的方向,觉得有道理,调转方向往密林而去,因为全是荒草山岗,坑坑洼洼,跑起来甚是艰难,所以动作很慢,在将正午时,终于赶到密林前面。
令两人没有想到的是,树林前面居然有一条小路,曲曲折折通往葫芦寨,那山寨大门看的是一清二楚,再往里还有二道门,三道门,每道门都有几十人把守,刀光剑影,旗帜鲜明,看起来真是威风凛凛。
两人迅速把马藏起来,在距离小路一丈远的树林里悄然前行,这样既不会被发现,又不会迷路。
正走着,突然一股香味飘来,这是谁在烤肉?两人立刻警醒起来,元道中抽出宝刀,秦世亨握紧长枪,轻脚慢行,寻着肉香而去。
在树林的中间有个深沟,不大但是挺长,有两个穿着红色军装的兵士正在沟里烤肉吃,一个稍胖的掏出一把匕首,片下一块肉放在嘴里尝了一下,笑着说:“嗯嗯,香!”
“我也尝尝!”另一个兵士也掏出匕首,狠狠的割下一块肉,咬了一口吃起来,不住的赞叹:“行啊老梁,你还真有一手!”
梁胖子悄悄的从腰间摸出一壶酒,笑吟吟的说:“瘦子侯,你看这是啥?”
瘦子侯惊叫道:“酒啊!你真是太能了!”
咬一块肉,喝一口酒,无比快活!
元道中和秦世亨看的很清楚,这是一整只羊,不知道从哪里掳来的,偷摸着改善生活。
秦世亨想上去逮住他俩,元道中摇摇头表示不可,静观其变。
吃了一会,瘦子侯摸摸肚子,说:“老梁,我吃饱了。”
梁胖子笑着说:“这么快就吃饱了,怪不得你那么瘦。”
瘦子侯说:“老王他们还没回来呢,你给留点。”
“放心!”梁胖子一边割肉一边往嘴里塞,说:“肉多的是,酒是留不住了。”
瘦子侯往地上一躺,闭着眼说:“你说这白马县容易打还是韦县容易打?”
梁胖子一心吃肉,哪有心思想这个,吧嗒着嘴说:“肯定是白马县!”
“为什么?”瘦子侯不解的问。
梁胖子又说:“你想啊,白马县刚刚经历一场战争,损失惨重,肯定好打。”
瘦子侯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并不完全认同,而是说道:“依我看白马县城坚人齐,官民一体,不好对付。”
梁胖子喝完了酒,放下肉块说:“瘦子侯,咱俩可得统一说法,将军问起来好回话,你别说个东我再说个西,到时候挨板子!”
瘦子侯坐起来说:“这不给你商量里嘛!”
梁胖子肉也不吃了,过来坐到瘦子侯的对面,说:“你没看吗?白马县可是肥的流油,要不然西邙山的人也不会舍弃灵昌县,专一跑到白马县来抢。”
“那不是也没有抢到吗?”瘦子侯答道。
“那是他们没本事!”梁胖子说完,前后左右都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对瘦子侯说:“你知道吗?李将军的黑虎营能够向阎王借阴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一个小小的白马县,不在话下!”
“胡说!”瘦子侯才不信,嘲笑他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阎王还不知道呢,还向阎王借兵。”
“这你就不知道了。”梁胖子又紧张又神秘的说:“我见过,真的是阴兵!”
“阴兵?”瘦子侯看他神经兮兮的,忙问:“长啥样?”
“啥样?”梁胖子凑近瘦子侯说:“站在你面前你也看不见,一挥手,头就掉了!”
梁胖子故意把手猛地砍向瘦子侯,到他脖子上戛然而止,把瘦子侯吓了一跳。
“谁的头?”瘦子侯将信将疑,吃惊的问。
“当然是你的头了,砍掉了挂在自己脖子上,吓死你!”梁胖子拽拽的说道。
瘦子侯摇摇头,给自己壮胆说:“真的假的啊?你见过?”
“废话!没见过能知道这么多?”梁胖子骄傲的说。
瘦子侯听见如此说,估计梁胖子有几分真,忙问:“在哪见过?”
梁胖子哼了一声,炫耀道:“我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去年,第二次就在上个月。”
瘦子侯看他不像是说谎,这样一来就好办了,别说白马县,就是白马州也不行,那可是肥的流油的地方,这次还不发财?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梁胖子说:“为啥我没见到,你反而见了两次呢?”
梁胖子哈哈一笑,卖着关子说:“瘦子侯,你说我烤的羊肉咋样?”
“美味!这不是吹的,比伙食房那帮货烤的好吃几百倍。”瘦子侯伸出大拇指夸奖道。
“当然啦!”梁胖子继续说:“我别的不会,就会做羊肉,不管是烤的,烧的,卤的,炖的,谁也没有我做的好吃。”
“那是!”瘦子侯不解的问:“那跟这有什么关系?”
梁胖子笑着说:“有关系啊!那些借阴兵的黑虎营最爱吃手扒羊肉,每次来都要我做,别人做不出那个味!”
“什么味?”瘦子侯不懂。
“我也不知道,就那一种味!”
“你不知道?”瘦子侯更加不懂了,又问:“那你跟谁学的?”
“一个沙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