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盛夏里闷闷不乐地玩着勺子,青菜粥被她搅来搅去,都快凉了。
顾栖风给她添了个爱心荷包蛋,语气像在哄小孩:“我们夏夏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嗯……”
“是昨晚打电话的人?”顾栖风解下围裙,脾气很好的样子:“我去跟他聊聊。”
“不!”
放他去见裴炽,跟送人头没差。上次露营打电话,也是实在没辙。
“我会解决的,你陪在我身边就好。”
“……那好吧。”顾栖风没说什么,低头亲亲她的指尖。
“我今晚要和佩佩吃西餐,结束后她送我回来。”
“这么早就约好了?”他有些惊讶,点点头:“那我就一个人吃晚饭吧。”
“要是好吃,就打包给你。”
盛夏里摇着他的手撒娇:“你最好了~在家洗干净等我。”
顾栖风脸上的笑容像往常一样无懈可击,“别勾引我,马上要出门了。”
她做了个可爱的鬼脸,连忙干饭。
出去吃西餐当然是借口,她得去医院见裴炽。
对不起,就骗你这一次。
——
下午放学,她跟姜佩佩一起离开。
医院附近刚好有家西餐厅,姜佩佩点了些点心,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她出来。
裴炽的病房位于顶层,刷卡进入,空荡荡的走廊映射着惨白的白炽灯,房间就在旁边。
盛夏里站在门前,刚想按下门把手,门就从里面开了。昏暗中,还没看清什么,就被一只手抓住,拉进了病房。
低呼被掩盖在关门声中,裴炽将她抵在墙上,捧着脸亲了上来。
“唔……不……”
灼热的温度铺天盖地的袭来,她发出一声惊呼,瞬间被占领堡垒。
她被迫抬着脸,几乎来不及呼吸,本能吞咽着,反抗均被对方压制,眼角泪水逐渐蔓延开来。
为了自救,她伸手,沿着少年轮廓分明的肌理寻找,在腰侧,找到了被纱布包裹住的地方,那儿应该是干燥的,指尖却触到了黏稠的液体,像是鲜血。
盛夏里愣了一下,狠下心,朝伤处奋力一推,待裴炽松手,她连忙摸到一旁开灯。
刺眼的灯光照亮病房内的一切,空旷、整洁,像是无人居住的空房间。
裴炽站在她面前,微微弓背,腰部伤口在渗血,毫无知觉一样,低头看她。
脸上、还有衣服上都带有她挣扎时无意间抹上的血迹,乍一看有些吓人。
盛夏里抬了抬手,差点不知道说什么:“那个,你伤口本来就裂开了,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裴炽说:“在等你帮我换药。”
“我又不是医学生。”
“那就随便换。”
盛夏里见他这样,有些心烦意乱,“裴炽,我不是特地来帮你换药的。你说要见我,我来了,见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裴炽抓住她的手腕,“你走了,就没人帮我换药了。”
“……”
医生护士不可能放着他不管,弄成现在这幅样子,只能说是自找的。
“不愿意吗。”裴炽坐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蛋上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那就让,顾栖风来吧。”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很轻,轻松的、笃定的看着她。
盛夏里做了一个深呼吸,“我帮你换。”
少年半躺在床,病号服掀了上去,腹肌随着呼吸起伏不断。盛夏里刚把纱布掀开,就发现对方有所反应。
“……”
她当作没看见,用碘伏棉签轻轻擦拭伤口。
他直勾勾看着,见她神情专注,上药动作意外的十分小心。
嘴角刚提起,想起这是被他威胁来的,表情又是多云转阴。
还好盛夏里没看到这一套变脸,不然又要觉得变态了。
三分钟后,伤口换上了干净的纱布,盛夏里把边缘抹抹平,总算结束了,抬眼,发现裴炽脸上乌云密布。
“?”
不是,谁又惹他了?
盛夏里和他对视半秒,心道不好,刚要起身,一个天旋地转,她头发披散开来,画布一样洒在身下,咬了咬唇,“裴炽,你干什么?”
“别走。”他从上方凝视着她,“留下来陪我。”
“不要。”盛夏里想都不想,“药都换了,你别太过分!”
“这就过分了?”
裴炽想到了什么,嘴角勾了勾,眼神危险,忽然低头吻住她的脖颈,热意伴随着微微刺痛的感觉,令她一下反应过来裴炽的意图。
“裴炽——”
盛夏里发出一声尖叫,“不准吸!”
在这种地方留下痕迹,回去怎么解释得清?他是故意的!
可是这次她无论如何也推不开了,四肢都被压住,动弹不得。裴炽吸了很久,刚松手,盛夏里就将他推开,冲到洗手间去看。
镜子里,红到发紫的吻痕清晰出现在颈侧,她摸了又摸,顾栖风都没吸过这么重。
裴炽……!!!
忍住即将流出眼眶的泪水,她回到裴炽面前,手一挥,“啪”地给了他一巴掌。
打完,裴炽还没说什么,她先忍不住捂住脸,呜呜地哭,“你太过分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会误会的!”
伤心欲绝,都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烦躁。
但是她在哭。
暴戾不安的种子破土而出,裴炽按住她的脑袋,强迫她看向自己,晦暗无光的双眸将盛夏里唬的一愣。
他用指腹替她擦去脸蛋上的泪痕,泪水像坏了的水龙头一样,不断自眼角滑落,盛夏里发出一声抵触的呜咽,闭上眼,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裴炽在舔她的眼泪。
“你……”
心里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盛夏里哭的更凶了,“好恶心啊……啊!你在干什么?!”
这次痛感来自右脸,她睁眼,裴炽近在咫尺,邪恶的、挑衅似的,在她脸上种了一个同样用力的草莓。
“……”
呆了一瞬,盛夏里快疯了:“裴炽!!!!!”
镜中的少女一脸呆滞,左脸、右颈都被烙上了紫红色的印记,双目红肿,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
她感到头皮发麻。
“疯狗!”
相同的场景,愤怒席卷而来,盛夏里抬手又甩了他一巴掌。
裴炽乖顺的不可思议,白皙脸颊微微发红,偏头看她,“现在可以留下来陪我了吗?”
“你做梦!”
盛夏里一刻也无法停留,她再也不想看到裴炽,诅咒他在医院里住到发烂发臭!
她甩掉对方的手,被逼到绝境,忍无可忍地发出一声哭腔,“我不会再来了!要打电话就打,随便你。”
……
离开医院后,直奔西餐厅,佩佩还在里面等她。
“佩佩呜呜呜……”盛夏里捂着脸,哭哭啼啼地回来了。
姜佩佩大惊失色:“他竟然打你?!”
“不是。”
盛夏里把手放下,露出新鲜出炉的、被狗咬的痕迹。
姜佩佩倒抽一口凉气,端详过后,寻找安慰的说辞,“嗯……这个,标记还挺特殊的。”
盛夏里又把头发撩开,露出脖子上的痕迹,委屈地控诉,“还有这里!”
姜佩佩:“妈耶!”
那叫一个紫里透红,没个一周消不下去。
“裴炽也太阴了,知道你有男朋友,竟然玩这套。”
“呜……佩佩,我回家该怎么交代啊?”
“乖乖乖,不哭不哭了。”
盛夏里顺势钻到姜佩佩怀里哭,后者摸着她及腰的长发安慰。
两人身影从玻璃窗反射出来,她忽然灵光一闪,“有了!”
“我跟你说¥……”
“……这样真的行吗?”
——
晚上九点多,顾栖风开门,两个醉醺醺的女酒鬼朝他笑。
“哟,夏夏男朋友,你好!”
姜佩佩上前一步打招呼,抬着脸,脖子上面一枚清晰的吻痕。
顾栖风扫了一眼没出声,跟她问好,紧接着看向她身后的盛夏里。
女朋友脸上一个,脖子上又一个,抱着姜佩佩,气势磅礴地准备吸草莓。
“夏夏!”
顾栖风赶紧给拦下了,随后姜佩佩被家里司机带走,盛夏里仍旧酩酊大醉的样子,站都站不稳,只能扒拉着男友。
顾栖风拍了一下她的屁股,“你们怎么喝成这样。”
“好喝。”
“脖子上怎么回事?还有脸上。”
盛夏里抬头看他,眼睛湿漉漉地惹人怜爱,下一秒却蹦起来要吸他脖子。
“别,夏夏,别。”
顾栖风猜到是这个情况,但还是想得到女朋友的答案,“是姜佩佩干的?”
“嗯嗯。”
盛夏里乖巧地点头,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来,“我要洗澡。”
他想跟着进去帮她,被盛夏里挡在门外。
女友露出脑袋,竖起一根手指,认真道:“一个人。”
随后,砰的关上门。
顾栖风:“……”看起来也没有特别醉啊。
他想得没错,盛夏里确实没怎么醉,怕酒后吐真言,她只能装醉蒙混过关。
可她情愿自己意识不清,一想到在西餐厅做的事情,服务员看她眼神都不对劲了,盛夏里就想一头撞晕过去。
而且她又骗了男朋友——两次!
顾栖风坐在床上看书,眼神时不时看向厕所,等她洗完出来。
书页半天没有翻动,他思绪凝重,想起了昨晚那通没头没尾的电话。
他不该怀疑这些,可种子一旦种下便生根发芽,牢牢盘踞在内心深处,一有风吹草动,就冒出头来扎他一下。
盛夏里的手机还在上衣口袋里。
顾栖风走过去,轻轻拾起,却意外在上面发现一抹血迹。
早上衣服还是他帮着从衣柜里拿的,那个时候还没有。
所以,血……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