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啊~~~爽!&34;
初夏,蜀都的清晨。坐落于华客区的破旧公寓里,卜思量拖着昨天晚上因熬夜打游戏而疲惫的身躯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也是他熬夜打了游戏仍然能起床的原因——今天是母亲的忌日。
卜思量是蜀都大学的高材生,呃,准确的说,曾经是,因为他读了两年就因为家里的情况而辍学了。大二那年,卜思量的母亲因煤气深度中毒抢救无效而死亡,卜思量就此成为了一个人。没钱交学费,就去找亲戚借,可现在的亲戚,死了的可能都比活着的有人味儿。借不到钱,自然只能辍学,没有学位证毕业证,卜思量的工作也只能是跟随底层人民的脚步,做起了外卖小哥。他挺喜欢这份工作的,按他的话说,他能在电瓶车的疾驰下,感受到自由的温度。没错,他是个向往自由的boy。
嘟嘟嘟
卜思量边刷牙边打电话,在手机嘟嘟响声停下后,传来的是一个浑厚但是带着点小滑头的声音。
“喂,四两,大早上的你打个屁的电话啊,你不平哥哥还在梦里与徐梓兰约会呢,欠我的好梦你拿什么还?”
电话那头的是卜思量的大学同学兼室友,叫做陆不平,四两是大家给卜思量取的外号儿,卜思量也同样经常调侃他,说他老爸是怎么想的,取这么个名儿,路不平?这不是和儿子还没到来的大好前程过不去嘛。
“别磨叽,借我点儿钱,最近出了点事儿手头紧,恰好我妈今天忌日,也能给他买点儿好的带回老家上坟用。还有就是,这钱,”说到这儿,卜思量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到:“我可能近期还不上,给你算利息吧,反正希望你先借给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不一会儿又响起了陆不平的声音,这次他没有吊儿郎当,而是极其严肃的说:“你先想好需要多少,我过来当面给你。”接着不管卜思量听没听清楚,直接挂断了电话。
卜思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长长的呼了口气。倒不是怕陆不平不借钱,他怕的是,这家伙又直接给他打卡里,对方是知道自己卡号的。
陆不平是卜思量在蜀都大学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铁的哥们儿,但正因为关系太好,这家伙总是以各种名义送钱给这个穷逼死党。陆不平的父亲是京圈有名的房地产大亨,名下豪车豪宅无数,房产生意更是扩大到了全国范围。而作为儿子的陆不平,自然是最不缺钱花的人了。其实卜思量也没少坑这个朋友的零花钱,在学校的时候,隔三差五叫他请客请奶茶啥的,陆不平对死党自然是一点儿不含糊,能吃火锅就绝不会带卜思量去吃黄焖鸡,能喝上海少妇就绝对不喝甜蜜蜜。但是总归是小打小闹,谁要是有个有钱的好朋友,不从他身上薅点羊毛啊?
可这事不一样,对于卜思量来说,这是原则问题。越是要好的朋友,他越不想打破自己的原则。
半个小时后,咚咚咚的敲门声从外面传来,卜思量从电脑桌上拿上还没吃完的半块馒头塞进嘴里准备去开门。电脑桌上并没有电脑,他的笔记本早在安葬老妈前就已经卖掉了。
咚咚咚咚咚咚
“来了来了,要死啊你,你爸爸饭还没吃完呢。”
而就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一条目测得有四十斤的飞腿一脚踹在他大腿上,接着就是陆不平肥猪压顶,扑上去就是一顿打,可怜的卜思量,刚刚咽下去的馒头,被打的呕了出来。
两分钟后,两人瘫坐在地上,卜思量看着面红耳赤的陆不平,还没等他说话,陆不平抢先开口:“卜思量,你特么还当我是你兄弟吗?啊?”
卜思量愣住了,陆不平这家伙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叫他的全名——他生气的时候。
“我”
卜思量一句话还没开始,陆不平直接破口大骂:“去你爸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玩意儿,自尊心?这玩意儿留着给外人争去,跟我还搁这装逼呢?还利息,把我陆不平当什么人了,老子隔三差五的给你送温暖,我以为咱俩是兄弟,不用搞什么虚头巴脑的玩意儿,搞半天你跟我搁这当演员呢是吧。当初老子说给你出学费,你也是踏马的死要面子,说什么,哎哟,原则原则,去你丫的,老子给你论亲情,你把我当表亲”,说着说着,这个看韩剧都能了乐开花的人居然盈满了眼泪:“去你的,卜思量,老子还没你这个朋友呢,呜呜,老子待会儿就给你转钱,利息按银行算,不对,老子收你两倍,呜呜。”说完脑袋转向一边自己抹起了眼泪。
卜思量看着这个三年的兄弟,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更知道之前还说算利息的时候这胖子可能就差点原地爆炸。
“对,对不起。”卜思量本来想说多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也只剩下句对不起。
二十分钟后,卜思量试着拍了拍陆不平的后背,陆不平反手一巴掌拍在了他手上后继续转过身背对着他,他匀了匀语气说到:“错了错了,我错啦,别气啦,再气今天晚上徐梓兰不和你梦里幽会咯借我五千块钱,上周末送外卖把别人车刮了,还得赔呢。麻溜转账。”
胖子抽了抽鼻子啐道:“去你的,老子还没原谅你呢,”说着他坐到沙发上整了整衣领,“咳咳咳,给小爷整点早餐吃吃,麦片不放糖,爷最近减肥。”
卜思量听完笑着回复到:“得嘞,今天我可得把胖爷伺候好了。”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卜思量并没有说太多道歉的话,又或者说,他放弃了他那狗屁原则,就是对胖子最好的道歉了。
一个小时后,两人乘着胖子的凯迪拉克轿车踏上了回卜思量老家的路。卜思量本来是准备一个人坐高铁回家的,但是拧不过胖子,就只好一起回去。原话是:你妈就是我妈,老子回去拜一下咋了,我还要向你妈告你状呢!
卜思量的老家在蜀都市的郊边地区,开车一个半小时就到了镇上,除了买香蜡纸钱和各种上坟要用的东西,他还买了一斤猪头肉和半斤烧酒。母亲虽然是女人,但是生活过的比大部分男人都男人,每天晚上二两小酒必备,小菜花生米或者咸菜梆子,猪头肉只有过年才舍得买来尝尝,平时得把钱省下来,供儿子上大学。
“四两,阿姨还好这一口啊,你不早说,早说我去偷两瓶我爸的茅台来给阿姨尝尝,不对不对,读书人的事,叫窃。”胖子一边开车一边闲聊的说道。
“我妈是个苦命人,我七岁那年我爸就不在了,爷爷那边偏爱二叔一家,我们在那边不受待见,我妈就带着我回到了外公那边。没两年外公也走了,留给我妈一小土坯房,我妈就是靠着土坯房旁边那块没人要的破地,把我拉扯大的。”卜思量一边说着,眼里也带着浓浓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