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衣差点被水噎住。
她放下水杯,无波无澜地看向他,轻启唇说:“陆庭深,别恶心我。”
“你恶心我的时候,没见你手下留情。”
陆庭深长腿伸开,拉住她手腕,自然地把一冰袋放进她手心。
她抬眼,见他半边脸已经肿得有血丝渗出,垂眸往他身侧移去,手心收紧,将冰袋贴上他侧脸。
陆伯权这一巴掌是真把陆庭深当孙子在打,着实狠心,敷了快半小时,才稍微消肿。
许轻衣右手举得酸疼,换了左手,刚放下右手,陆庭深大手覆上她手臂,轻轻按捏起来。
他是医生,按摩的手法自然不在话下,许轻衣发麻的肌肉,缓缓舒展下来。
“不好奇我为什么被打?”他问道。
她眼光微闪,有些促狭地说:“你混账事那么多,被打不是正常。”
陆庭深垂眸,和她四目相对。
半晌,他眉梢挑了下:“看我挨揍,你挺高兴。”
确实值得庆祝。
这话许轻衣藏在了心里,她本来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陆庭深却一直盯着她,漆黑的眸有些意味深长,握住她小臂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她内侧肌肤。
她认真思索了几分钟,才抬眼回看向他,说:“你跟爷爷提了离婚。”
他目光变沉,凝视她许久才动了动薄唇:“你愿意吗?”
“不愿意。”
许轻衣不假思索,顺便收回为他敷冰袋的手,将冰袋扔回桌上,任由他脸继续肿着。
陆庭深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反而伸出手,平静地拂过她发梢,说:“你考虑清楚,和我互相纠缠,两看相厌,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是你不愿意好好过日子。”许轻衣淡淡地说,“跟你结婚这两年,我有做过亏欠你的事吗?反倒是你,隔三差五叛逆得不行,一副不招惹女人就会x尽人亡的的饥渴样。”
她故意把他说得像发情的人渣,也算是给自己出口气。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扇了一巴掌,把陆庭深脑子给短暂的扇当机了,不仅人没生气,还意味深长地捏住她下巴说:“我尽没尽,不是你最清楚?”
许轻衣配合地点了下头:“是不怎么样了。”
这回,他脸终于黑下来,直接把人拎到沙发上,双手环住她身体,欺身而上。
许轻衣抵住他胸膛,拧眉拒绝:“这在爷爷奶奶家,别乱来。”
“他们喜闻乐见,巴不得明天就抱上曾孙。”
陆庭深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了。
许轻衣来了感觉,但实在接受不了在老人家客厅里干那事,费了好半天嘴上功夫,才把陆庭深给哄到房间里。
结束后,许轻衣被陆庭深抱在怀里,他手臂捏着她细腰,突然冷不丁问了句:“你爱我吗?”
换做是别的男人,事后问这么一句话,许轻衣兴许会认为对方走肾又走心。
但这是陆庭深,走心是不可能的,他心又不在自己身上。她猜测,他还没放弃说服她离婚的想法。
“以你的家世,就算跟我离了婚,十有八九不也是被逼着去和其他显贵家族联姻?陆庭深,你应该感谢我跟你结了婚,至少你在外面招蜂引蝶时,跟我之间用钱就能息事宁人。”
“你如果缺钱,爷爷奶奶不会亏待你。”
许轻衣这会儿被陆庭深抱在怀里,他下巴抵着她额头,她看不见他表情,只听着他声音挺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现在的条件,跟我离婚,再找一个自己喜欢又疼你的男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陆庭深这话,说得可谓是冠冕堂皇。
许轻衣心想着,陆家基因还真是强大,陆庭深不仅手上持刀功夫了得,口才竟也这么了不起,说得她都想把他招来自己律师事务所了。
她半天没吭声,他便以为她有所松动。正要继续开口,她却挣脱开他怀抱,什么也没穿的下了床。
“为了那个女人,你不仅愿意承受爷爷一巴掌,还肯低下头心平气和劝服我。真让我刮目相看。”
许轻衣从衣柜里拿出浴巾,裹在身上后,心不在焉地扫了陆庭深一眼,说:“你就不怕勾起我好奇心,把那女人家底都调查出来?”
“你试试看。”
他语调懒懒散散的,眼里压迫感却生得骇人,整个人又恢复到一贯冷漠的姿态。
许轻衣的确想试试看,只不过不是现在。现在她浑身腻腻的,得赶紧洗个澡。
洗完澡擦身体时,她听见外面有手机铃声在响,是陆庭深的。
她本来没当回事,但陆庭深似乎不在房里,许轻衣嫌吵,走出去扫了眼来电,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如果是骚扰电话,一般不会接二连三的轰炸,她有种预感,是那个女人打开的,便直接摁下接听。
“庭深。”
穿进耳膜的女声很细,声音也很好听,像风铃一样。许轻衣脑子里勾勒出小时候读过的童话故事里,那个垫一百层被子,都嫌豌豆咯人的公主。
“我伤口有点痛,不知道是不是发炎了。”
女人说这句话时,语调很隐忍,挺欲拒还迎的,不是同为女性,还真听不出来那股勾引劲儿。
“伤口痛就去医院挂号看医生。”她不客气地好心提醒,“还是你腿断了,走不了路,要我转告陆庭深来接你?”
那头什么也没应,立刻挂掉了电话。
寥寥两句,许轻衣立刻判断出,对方在知三当三。
不然,也不会一声不吭地挂掉电话。
她淡然地放下手机,不动声色地删掉女人来电记录,顺便把对方号码记在了心里。
没过几天,在接待一位案子刚落地的客户时,许轻衣接到陆庭深的来电。
“你动我手机了。”
陆庭深声音冷冷的,明显是发现她动作,兴师问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