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里。
病房里没有一丝的人气,只剩下病床对面墙上的电视播放着颁奖典礼的声音。
在风雪交加的冬天里,哪怕开着暖气,依旧感受到一阵阵刺骨的寒。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浑身瘦到只剩皮包骨,枯草般微微泛黄的长发挡住了巴掌大的小脸。
紧攥着手机的手微微颤了颤,像是紧攥着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眼皮缓慢吃力地掀开,慢吞吞地将手机拿到面前,手背上清晰可见的针孔格外触目惊心。
电视里头已经到了紧张的颁奖环节了。
很快就要公布最佳男主角的获奖名单。
女人恍恍惚惚,发颤无力的手点着手机屏幕,好不容易拨了个号码,就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
所幸,手机没有掉在地上,而是掉在枕头上。
电话很快就被接听了。
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给这冷清的病房里短暂地增添了几分人气。
女人睫羽颤了下。
“你有什么事吗?”
对方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和鄙夷。
女人像是听不出来一般,艰难地开口,“我……找……林樾舟。”
“舟哥在忙,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吧。”
“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女人漂亮的眼眸里无光无波,平静绝望中又隐隐夹杂着那么一丝微茫的光,“只要……”
一点就够了。
对方嗤笑了声,似是不意外听到这样的话,直接打断了女人还未说完的话。
“舟哥让我跟你说,他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也不会借钱给你的,你以后也不要再打过来了。”
林樾舟的助理刚说完,好像有人拿走了他手里的手机。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姐姐,你在看直播,对不对?”
女人呼吸急促了几分,“沈……知……宜。”
她同母异父的亲妹妹。
同一时间,电视里主持人已经在宣布,“获得第35届华国电影金影奖最佳男主角的是……林樾舟!”
“让我们一起来恭喜演员林樾舟!”
话音落下,伴随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声。
人声鼎沸的颁奖典礼现场和死气沉沉的病房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知宜轻笑了声,下巴微微抬起,“看到电视了吗?姐姐,电视里这个光彩夺目,魅力四溢的男人如今已经是我的了,我早就说过了,不管你拥有什么,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最后都注定是我的。”
“无论是妈妈,还是阿舟,他们都是我的。”
“而你——注定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语气中带着胜利者的倨傲。
女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沈知宜,原来你都是故意的。”
“是啊。”
沈知宜笑了,“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你为了资助阿舟,让他可以安心地完成自己的梦想,自己却一天到晚连轴转打好几份工,累到晕厥在半路,差点被车撞死,我也不会这么快就走到阿舟的身边。”
“所以,我还真是得多谢你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和努力了。”
“你怎么会知道……”
沈知宜勾起红唇,“你想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细节?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宋予歌蓦地瞪大了眼睛,那些曾经被她忽略的细节,一点点地在脑海中浮现。
她想起来了。
全部都想起来了。
沈知宜说的那个人,就是她和沈知宜的母亲,李瑾。
宋予歌为了不让林樾舟知道,是她一直在暗地里资助他,所以她一直将这件事情瞒得很好。
只有一个人知道。
这个人,就是李瑾。
李瑾贪图富贵,选择抛夫弃女,不顾他们的死活,却在两年前突然回来,还主动对她好。
两年前,正是宋予歌和林樾舟关系破裂的那年。
宋予歌早就已经察觉到李瑾对她的好有些不对劲了,但那时的她确实渴望从未拥有过的母爱。
李瑾时常就会突然过来她家找她,大多数是选择在她不在家的时候。
说是给她炖汤,顺便帮她收拾一下屋子,但有一次,她却发现了李瑾无意中翻出了她曾经给林樾舟资助时留下的单据。
现在看来,不是无意,而是蓄谋已久。
原来,这就是答案。
枕头上的手机传来沈知宜的笑声,落入宋予歌的耳中,有些刺耳。
“我听说了,你得了癌症,快死了,你打这个电话过来,不就是想要找阿舟借钱吗?”
沈知宜勾唇笑着,“只可惜啊,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我想,阿舟也一样。”
宋予歌眸底爬上了一层痛苦,唇角止不住地溢出一抹猩红。
她艰难地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是……姐妹,我没有……伤害过你。”
“姐妹?”
沈知宜勾起唇角,一脸纯良无害,眼底快速闪过的快意却揭开了她处心积虑的伪装,“宋予歌,你记住了,我和你不是姐妹,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是我的姐姐?妈妈是我一个人的妈妈,林樾舟也是我的。”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忍不住笑了笑,“因为,我高兴啊,我只要看到你失落难过,我就高兴。”
宋予歌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你争什么。”
“争?”
沈知宜轻蔑地笑了下,“宋予歌,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