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许久没认认真真看过一场电影了。
起初她没打算肖晨会松口答应自己,但他还是答应了,尽管只是私人电影院,她都很满足了。
深夜,肖晨用重金包下来一家私人影院,偌大的私人影院只有她这个观众。
四周光线变黑,安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
为了这场电影,她专门换了衣服赴约,很有仪式感的赴属于她自己的约。
片名:《泰坦尼克号》,一部老电影。
初看时,她哭得很厉害,是为爱情的伟大而哭泣,当时路过的叶君尧只觉得好笑:“爱情故事都是虚设,为什么要哭?”
再看时,她靠在周应淮的肩头,又哭了一次,但这次关注点却从可歌可泣的爱情挪到了故事所阐述的灾难。
在那一望无际的海洋,当灾难来临的时候,所有人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都是微不足道的,那样的绝望无助足以泯灭好多人心。
但如今再看,她看到了人物的内心,现实和妥协。
一个人观看影片和书籍标准都会随着人生阅历逐渐层次分明,看东西会越来越的深刻。
时至今日,当初那个觉得爱情无畏的女孩早已脱离稚气,逐渐变成了一个事事退缩无趣的大人。
她曾以为,观看灾难片是找虐,观看爱情片亦然。
但如今想来,观看这些或许能让自己验证自己生活是否美好,有时候只是想找一个共鸣或者宣泄口罢了。
有时候很多事情都需要对比才会觉得来之不易:瞧啊,他们的爱情来得如此的来之不易,我们和他们相比要简单可贵多了。
2021年3月即将走近尾声,电影院里,经典音乐响起,以为不会再有触动,但舒岁安的眼睛还是很快被温暖包裹。
她相信,在这一刻她心里是轻松的。
比起死别,她还好端端的活着。
影片放映到最后,舒岁安坐在凳椅上撑着脑袋看着,屏幕上101岁的老者在镜头前娓娓道来,那些对年少的回忆,足以引起电影中所有人包括沉浸在电影之外的观众共鸣。
她笑了,时光引人追忆,但也泛着伤感。
深夜的电影院,微薄的光线里,仿佛是三月暖阳笼罩在舒岁安身上,她缓缓闭上眼睛,嘴角终于绽放处一抹微笑,她对空气轻声呢喃了一句,宛如少女在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她说:“会好的,对吗?”
回去已是凌晨时分,街道上路灯散发出薄弱的光芒,在树木下留下斑驳的光影,不刺眼。
肖晨蹲下身子仰头看着舒岁安,手摩挲着她冰凉的手,眼神深邃,尽可能的放软姿态,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
舒岁安很少提出诉求,难得的一次,他不会不答应的。
她是自己的妻子,他做丈夫宠着又如何呢。
“除了想看电影,你还想做什么?”
对她,肖晨可谓是尽力讨好,不遗余力的掏心掏肺。
她说要看电影,他就命人安排;她说想要一个人看,不允许他打搅,他就在外面等他,一等就好几个小时,不厌其烦,没有任何的不耐。
对待其他人,他何曾如此纵容过?
但对于舒岁安,他唯恐自己哪点做得不够好,引她心里不快,但即便如此,如此的卑微,舒岁安依然不受任何触动。
“我们离婚吧。”她说。
肖晨脸上那抹微笑一僵住,手心里的余温被顺然抽回,下一秒所有的坏情绪沉入深海,他盯着舒岁安,一双黑眸尤其逼得人压抑:“除了这个,其他什么我都答应你。”
舒岁安扯了扯唇,而后不再看他:“那算了。”
她除了这个,什么 都不需要。
肖晨是想说些什么,随便什么都好,但终是压抑了下来。
黄蔼洋在前座开车,气氛太过沉窒,以至于就连呼吸都比平时浅淡了许多。
进入别墅区,黄蔼洋远远地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在路边,车身旁伫立着两位男子,距离肖家别墅距离不足百米。
黄蔼洋未曾多想,直至车里驶近时,才看清站着的那两个人,下意识讶声道:“周总?”
后座的舒岁安一紧,透过玻璃,她朝外看了一眼。
看到那人,心里五味杂陈,她分不清是欢喜他相安无事,还是再见剧痛。
车身旁,周应淮身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在黑夜里尤为挺拔消瘦,他生得本就白皙,如今被暗夜浸染,再加上才苏醒不久,脸色可谓与她有过之无不及,但那双眸子却散发出阴鸷的冷光。
陪同他一同来的,还有冯润华。
他搀扶着周应淮,见着有车灯亮光照着,拧起了眉。
像这样不要命的病人,也就只有周应淮敢这样行事了。
他在医院醒来后出口的第一句便是“岁安”,周围的人瞒着他,说舒岁安在小芦筑好好的等他。
欺骗一时还可以,但周应淮何其精明,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挣扎的出院要找她,被江绮音训斥他疯魔,被冯润华阻挠了。
他说:“婉君前两天陪岁安回西南散散心,你出了这种事,她在这里看了也不好过。”
周应淮适才暂时放了心:“你把她接回来,就说我醒了,没事了,她怕是吓坏了吧,跟她说没关系的,没有人会怪她,错不在她。”
冯润华只得连夜把舒岁安接回来,怪他大意,以为深夜去接不会惊动任何人,却不曾料到他刚刚入淮安市,就被几辆车拦截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舒岁安被肖晨的人带走。
他也不敢回医院,再有电话进来时,只能说是有事耽搁了,一时还未回到。
但注定瞒不了多久
在医院休养的周应淮得知舒岁安被肖晨再次带走,人愤怒地扯掉针头,无力的双腿几乎撑不住,简单的站立自是伴随着身体的伤痛,额头直冒虚汗。
若不是他上半身挣扎的力道,噼里啪啦,引得所有人咋舌闯入,只怕没有人知道他这么不要命,这么的疯。
肖晨脸色有些难看,静静地凝着舒岁安,不紧不慢的凑近她道:“他来这里,不会想带走你吧。”